“沒事。”
趙崇遠擺了擺手,扭過頭去,將自己心底的情緒壓住,話鋒一轉道:“你知道,你比你的其他兄弟強在哪裡嗎?”
趙定搖了搖頭。
趙崇遠繼續道:“你比他們狠,比他們有腦子,也比他們看得更加明白,大乾的弊端所在,他們所想的只是登上這個位置,所想的只是籠絡百官,所想的只是成為九五之尊,而不顧忌百姓的生死。
他們的想法固然沒有錯,但時代不一樣了,大乾立朝三百年,各種積壓的矛盾遠不是立國之初能比。
若是在立國之初,他們有這個想法沒錯,但如今還有這個想法,那就是大錯特錯。
下民易虐,上天難欺,爾俸爾祿,民膏民脂。
一個立國三百年的古老王朝的儲君更加要明白這一點。
而你不一樣,你明白這一點,也知道百姓的疾苦,也知道這個國家缺的是什麼,當前這個階段緊需的是什麼。
所以你老子我對你滿意的地方。”
不過說到這裡趙崇遠話音又是一轉,再次道:“但你也有你的缺點,那就是有些婦人之仁,當你有一天坐到你老子我這個位置,你就會明白,那些儒生所推崇的仁政,對百姓推心置腹,世事向善......這些都未必能治理好一個國家。
儒家聖賢的理論,只能存在於理論之中。
治國一味的靠仁義行仁政是不行的,就比如你在臨宜做的一切,若是換做尊崇儒家聖賢學說的那些人,他們會勸你以仁義之舉感化那些百姓,感化那些士紳。
朕不否認百姓是能被感化的,那些士紳也是能被感化的,但現實中絕大多數的情況,你的仁義會被那些士紳認為軟弱可欺,而且我們治國治的也並不僅僅只有百姓,還有許多看不見摸不著的的東西。
他們希望這個國家變壞,從而讓他們從其中攫取利益。
人心是複雜的,人心更是捉摸不透的,有了學識的人最開始想得或許是報效國家,但時間久了,他們也會開始去考慮自己的利益,自己家族門閥的利益,到了那個時候,你就知道,仁政是行不通的。
不過好在,你小子也明白這一點,直接快刀亂麻斬了那些士紳,穩定了局勢,但你小子唯一沒做到的就是沒有顧全大局,沒有在顧全大局的基礎上,找出更好的方式解決那些士紳之患。”
趙崇遠目光望向遠方,似乎有感而發,也似乎在言傳身教,希望自己這個兒子能明白這些道理。
國家需要傳承。
大乾這個歷朝三百年早已到了腐朽末期的王朝更要傳承。
別的人,他不放心。
益文太子他放心,可死的太早。
如今唯一能放心的只有趙定。
曾經他也有一廂情願的認為趙青詹可以擔得起這個擔子,但如今看來,終究是一廂情願。
倒不是他不滿意自己這個孫子,而是趙青詹終究還是太年輕,鎮不住那些藩王,也沒有足夠的手段去平衡他的那些叔叔們。
最重要的是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