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平瀾正色道:“說一點都不介意那是騙人的,可我要跟你在一起,這些壓力就是我應該承受的,我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你要相信我。”
“是麼。”何玉銘話鋒一轉,“我讓你的家裡人知道了我們的關系,你好像不高興了?”
“沒有的事,我……我只是覺得,我們的關系還是少讓別人知道的好。”
“有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何玉銘壞壞地一笑,“那可是你的家人,瞞著誰也不該瞞著他們,我沒備上聘禮去喊他老人家一聲岳父,就很給你面子了。”
“說什麼呢!”紀平瀾居然被他一個玩笑開得臉紅,“我怕什麼,我只是不想你成了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這些人嘴上都沒個把門的,要是傳開了,影響多不好。”
在軍隊呆的久了,紀平瀾最是清楚在軍中那些下流的玩笑和葷段子傳的比軍令還快,如果何玉銘也成了別人津津樂道的葷段子的主角,他想想都覺得難以忍受。
不過何玉銘果然還是一點都不在乎:“嘴長在別人臉上,你還能管得住別人不嚼舌頭麼。再說我們本來就不清白,讓人說幾句也不算冤枉。”
何玉銘的滿不在乎讓紀平瀾很無奈,他好像完全不知道“人言可畏”這句話有多沉重。喜歡一個人卻要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虧心事一樣,這本來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言,所以即使手段不那麼光明正大,他也必須制止流言成為傷害他們的武器。
即使不在軍營,紀平瀾依然習慣性地早起晨練,紀福歆上了年紀睡的少,也早早地就起了,看到紀平瀾,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他說:“蓮生,來陪我走走吧。”
紀平瀾應聲過去,扶著他的胳膊帶他散步。
直到這會兒,兩人才終於有了一點像是父子的感覺。看著不知不覺就已經自己長大成人的紀平瀾,紀福歆思緒萬千。
他昨天已經跟門外計程車兵好好打聽過何玉銘這個人,越聽就越是驚奇老三怎麼會攀上這樣一個大少爺。何玉銘不僅相貌俊美,舉止得體,還有著與他們比起來堪稱顯赫的家世,他父親是重慶政府的高官,大哥是師長,自己又是留洋歸來的學子,滿腹經綸,這樣一個優秀的人物,竟然會看上他家老三了,真是件奇事。
按說這年頭高官顯貴好男風真不算什麼稀奇事,搞不好人家也就喜歡紀平瀾這種陽剛氣的型別,但在紀福歆眼裡,紀平瀾顯然是處於一種“被包養”的地位,能有今天的成就,跟何玉銘當然脫不了幹系。
他也不好說紀平瀾吃軟飯沒出息,道貌岸然是需要有一定前提的,現在他們全家都享受著紀平瀾“吃軟飯”帶來的好處,再要說三道四也就理不直氣不壯了。
而且看到何玉銘這麼理所當然地宣揚著他跟紀平瀾的“奸\情”,兩人目前感情好也是毋庸置疑的,所以紀福歆也覺得對這事實在插不上嘴。
但有些話不說又憋得慌,紀福歆小心地組織著語言,好一會兒他才終於說出一句:“蓮生啊,那個何少爺……你就打算跟他這麼過下去啦?”
紀平瀾說:“嗯。”
“可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啊。”紀福歆嘆了口氣,“像他們這種人家,跟你也就只能是玩玩,就算現在感情好,以後怎麼辦?你能挺著一輩子不娶妻生子,他總得要吧,就算他肯,他家裡人也不答應啊。這沒名沒份的,連個外室都不算,以後他太太要是跟你鬧起來,不管你佔不佔理別人都只會笑話你。”
紀平瀾皺眉,這也是他一直擔心的事情,可擔心又有什麼用呢,該面對的遲早還是要面對,面對憂心忡忡的父親,紀平瀾只能說:“到時候再說吧。”
紀福歆又是嘆氣:“你要是個閨女就好了……算啦,這種事情,你自己看著辦吧。”
紀平瀾聽著就覺得不對了,紀福歆看來是誤解了他們的關系,雖然何玉銘長得要比他秀氣得多,但架不住他們身份的差異,弱勢者雌服人下似乎是許多人理所當然的想法。
雖然覺得很別扭,但紀平瀾也不打算解釋什麼了,說再多也只能是越描越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
不過紀福歆這麼說,就是接受他們的關繫了。其實也是不得不接受,如果不是紀平瀾已經成長到足以成為一個家族的支柱,何玉銘也強勢得不容侵犯,紀平瀾不難想像,照紀福歆一貫的封建家長式思維,恐怕即使打斷他的腿也非得逼著他們分開。
紀平瀾還想如果何玉銘也這麼家世平平就好了,那他還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去爭取一下讓何家接受他,哪怕是不得不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