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他,所以心疼他。
那心疼自己的又算什麼?
心疼他出差回來餓肚子……心疼他小時候過得不快樂……心疼他慾望強烈無處抒解,願意低下頭顱盡心取悅……
原來愛真的可以裝出來。
哦,不對,不是裝的,是真情流露。只不過那些誤以為溫情的時刻,她眼裡心裡想的都是另一個人。而自己真的就只是一個卑劣的替身,在她所有的喜歡、嗔笑怒罵編織而成的美夢裡不肯醒來——
再醒,鮮血淋漓。
真他媽惡心。
蔣星野再次倒地,這回吐出一大口血,連手腕上綁著的繃帶也散了,交錯的劃痕觸目驚心。
幾乎同時,明嫿奔過來,狠狠推開他,將人牢牢護在身後,“商庭樾你瘋了是不是!為什麼打他?”
雪落無聲。
接下來的場景像黑白默劇,男女主角深情互動你儂我儂,而場外的他完完全全淪為小醜。
“星野……你流血了!藥呢?!帶藥了嗎?”她崩潰了,臉色慘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為什麼要傷害自己的身體?你想過師傅師母、想過星南嗎?我跟你說了啊……我不值得……我們不可能了!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男人咳了兩聲。明明難受,卻笑得很開心,“別怕,我沒事。藥就在兜裡,你幫我拿出來?”
她手一頓,翻找出一隻維生素k注射液,熟練開啟喂到他嘴裡。
“先喝,然後去醫院。”
蔣星野有先天性凝血功能障礙。不重,但蔣昱和單潔如臨大敵,將人保護的很好。從小到大出血的症狀一隻手就能數出來。
所以他不能繼承家族傳承的花絲鑲嵌手藝,因為容易受傷。所以他執著於背上行囊看世界,因為害怕意外。
可他為自己流太多血了。
“再有一回,我就真生氣了。”
“不會了。”
他笑得肆意。撐著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只是想證明我們之間還有可能,證明你愛的是我。”
“看,我賭贏了。”
雪越下越大,落到眼睛裡結冰。
女人雙唇顫抖,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她鬆了手,緩慢轉身。
對上那雙空洞無光的眼睛,忽然覺得眼前也黑了。幾乎憑感覺尋過去,抓住他的手,試圖汲取一點點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