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塘塘?怎麼哭了?”
他伸手擦著許塘的淚,一邊擦,那雙剛才還無波瀾的眼底幾乎一瞬閃過如狼般的兇光,他掃視著屋裡的一切,看著門鎖是好的,完好無損,東西也沒有動過的痕跡…
不像是剛才有人趁亂闖進來的樣子。
“怎麼了塘塘,說話。”
聽到周應川著急的詢問,許塘埋在周應川的肩頭,斷斷續續的嗓音溢位了哭腔:“我不知道怎麼辦…周應川,剛才、我聽見他罵你,我很難受,我想沖出去打他,可你之前告訴我,不能出去…不可以出去,你叫我待在屋子裡…”
那是過去的事兒了,許塘眼睛還看得到的時候是個小霸王,可自從他看不到後,周應川就不許他打架了,如果他和別人打架,周應川會很生氣,甚至會讓他罰站,任他哭了也不行。
許塘哭著,小臉上全是淚:“我聽你的話,這樣是對的嗎?可為什麼我的心這麼疼?周應川,我的心真的好疼…”
許塘直白的說著他好疼,他不需要對周應川撒謊,他的心真的好疼,快要不能呼吸,他第一次這麼恨自己的眼睛看不到。
周應川聽著他的抽泣,他沉默的低下了頭,一點點舔舐掉許塘的臉上的淚珠,他抱著許塘,不知抱了多久,許塘哭累了,在他懷裡漸漸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剛亮,許塘被外頭的動靜吵醒,聽起來是周應川在和誰說話。
許塘的頭很痛,昨天經歷了那樣的風波之後,他睡睡醒醒,像溺在水中。
沒一會,他聽到周應川的腳步聲,似乎在收拾行李。
許塘像是被水中的怪物魘住了,只能聽見聲音,卻動彈不了,他無力溺落時,幸好,周應川似乎很快發現他緊緊蹙著的眉頭,喚醒了他。
“塘塘…醒醒…,做噩夢了?”
周應川神色擔憂,輕輕摸著他的頭發,許塘從夢中醒來了,他像一葉漂泊的小舟,緊緊抱著周應川,單薄的脊背一起一伏,全汗濕了。
“不怕了,夢裡都是假的…”
周應川的嗓音趕走了夢魘,許塘被他的氣息包裹,呼了口氣,突然想起昨晚來的那一幫人在院子裡兇惡的打砸,還有周應川的父親,那個人扔給他們錢,叫他們搬走…
“周應川,我們真的要搬走了嗎?”
“是,我們去培江。”
周應川的臉色平靜,他將許塘汗濕的背心換下,替他把毛衣,棉衣穿好,許塘被周應川擺弄著,沒聽清楚。
“去培江…?現在嗎…?你爸爸他真的是趕我們走了嗎?”他擔心的問。
周應川給他穿衣服的手頓了一下。
“傻瓜,不是他趕我們走,是我們要走了…王叔之前託我核算賬目的廠子,還有一些別的事情要處理,我熟悉,過年缺人,老闆就喊我過去了。”
原來是這樣…
許塘聽了,竟然安心了許多。
他的世界本來就只有周應川一個人,尤其是周姨走後,他更是隻聽周應川一個人的話,那周應川說什麼,對他來說就是什麼,他從不懷疑。
“周應川…那我們以後還回來嗎?”
“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