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翔也沒睡著,趕緊下來給他開了。
窗戶一開,黑漆漆的夜裡,冷風一下子竄進來,莫小翔還真在底下看見了車燈閃爍,一輛跑後夜的計程車停在學校樓下,車頂的虹燈像黑夜裡閃爍的一簇火。
太過於寂靜的夜,莫小翔對著下車的人還沒出聲喊周哥,周應川就抬起了頭。
他們宿舍在二樓,不高,莫小翔看見周應川似乎察覺到了樓上的動靜,他的臉色很白,可卻再望過來時一下子變得更白了。
莫小翔還沒反應,只覺得身側一道陰影蓋過他,許塘已經踩著凳子爬上來,要躍出窗戶去…
“塘塘…!”
莫小翔聽見周哥驚慌的喊,他離的最近,一隻手本能地抱住許塘的腰,一邊扯一邊喊:“我的親娘啊許塘你要幹啥啊!你哥來了你不能去跳樓啊!!”
許塘沒想跳樓,他只是一時忘了他們在二樓,他只是不太清楚窗戶到樓下的高度。
“莫小翔,你幹什麼…!我沒想跳,誰想跳了,我就是…”
宿舍的門插著,急促地響了,莫小翔趕緊開了門,跟著周哥一同闖進來的似乎還有一股冷峻的殺氣。
“許塘,過來…!”
明明不是叫他,莫小翔卻一激靈,他以為許塘要慘了,下一秒,那個被叫名字的人反倒一點不怕,像一隻雀躍的小貓一樣四腳並用地撲了上去。
他整個人緊緊纏在周應川的身上,小臉貼著周應川露在外頭的脖頸,冷的,眼睫上還掛著濕潤的淚珠,往周應川的衣領裡落:“周應川,周應川,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我等了你好久,一夜都沒有睡…你怎麼才來,你怎麼來的這麼晚…”
莫小翔看著周哥臉上的肅意一點點的褪,最後,周應川抹去了許塘臉頰上的淚,他攬抱著許塘的屁股,將他抱的穩了,對莫小翔說,謝謝他這三天的照顧,他明天會跟老師請假,就先帶許塘回去了。
莫小翔點頭,事實上,他看周哥的臉色很不好,唇白的像紙,偏偏裡頭又透著刺眼的鮮紅。
周應川帶許塘回去了。
那輛計程車就打著燈在樓下等著,他是從醫院接的活兒,這個年輕人給了他足五十塊,夠他跑幾個大夜的,說要接個人,他當然要等著。
許塘第一次坐計程車,四輪車,不像他們剛來培江那時的三輪四處漏風,他能感受到車在行駛,有些新奇的扒著車窗邊沿。
車在巷子裡沒開多久,很短,和記憶裡回廠裡宿舍的時間不一樣。
“周應川,我們去哪兒?”
“我找了個新住處,是去嘉陵之前找的,我們搬去那裡,就不在廠裡住了…”
“不在廠裡住了?周應川,怎麼突然要搬…?”
“前陣子就想著要換了,現在廠子的訂單越來越多,常常要通宵趕工,住在廠裡,機器的噪聲太吵,對你的耳朵不好…”
從前他們住的宿舍挨著廠房,服裝廠那麼多機器繁忙時不分晝夜的開工,難免會有噪音,許塘失去了視覺,就對聽覺很敏感,也更寶貴。
到了樓下,是幢老式居民樓,六層樓高,周應川租的是一樓東戶,前段時間他已經把東西搬了過來,開啟門,四十多平方,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