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羅伯託教授的面試如期進行,周應川送他去的時候,安慰他:“乖,不要太緊張。”
許塘一點也不緊張。
“哈哈,我知道的…放心吧,晚上你別忘了演出,我已經預定好了票…”
他說的是百老彙的音樂劇,經典劇目,是前段時間蘇曉潁熱烈推薦的。
或許是幼時艱辛的記憶逐漸被激昂、繁華的時代風貌所覆蓋,許塘逐漸開始對於這個世界持有一種鬆弛有度、恣意遊戲的態度。
畢竟他早已不必再像過去那樣擔憂寒冷的冬天如何過去,五百塊的學費是否付得起…他的變化周應川看在眼裡,顯然,他十分滿意。
他一步步籌謀思慮,連性命都可以作為賭注地向上攀爬,為的不就是如此?那些煩憂,擔心…對他的許塘來說都是多餘的情緒。
面試地點就在布克維藝術學會,許塘之前猜的沒錯,羅伯託教授的考核辦法果然採用了巴黎美院最早期形成的“設計訓練”。
要求他在規定時候內完成一幅快圖設計。
快圖內容包括建築的平、立、剖面圖,是對挑戰者的天賦、思維、技巧,抗壓能力的多重挑戰。
而羅伯託教授的要求更為嚴苛,他要求全圖製成不能存在修改痕跡,並要求在六個小時內完成。
這就堪稱變態了。
要知道,多數這樣的快圖設計最少也要給到九個小時,給一天的學校也有很多,而不能修改的要求對更對學生在構圖設計時是否具備整體性思維的巨大考驗。
不僅如此,這背後其實還暗含另一道測試,那就是即便最初的構圖有錯,後續挑戰者也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完善與調整。
這是另一重更深層次的…作為建築師的是否具備“取捨”和“格局”視野。
從中午一直到晚上,許塘坐在桌椅前,沒有講話,他專注地繪圖,別看他平日裡時常懶散,但他的個性深處的東西實際上很周應川很像——他熱衷於具有挑戰性的東西,那會讓他處在一種很興奮的狀態。
面試的不止羅伯託教授一個人,其中一個教授在開始前,還調侃說:“你給了這個中國學生一個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然而在三個小時後,當他們再度站在繪圖房前,那位教授就被許塘的作品給驚訝到了。
“這個中國學生是你從哪裡找到的?”
整體構圖完整,線條流暢,圖紙表現精緻細密,而看去牆上的時間,竟然只過了一半左右…!
再看繪圖室裡的那位中國學生,他沒有那些他們認為的應該揮汗如雨、爭分奪秒,愁眉不展的表情,他甚至偶爾會轉筆,就像是在遊刃有餘地,雕琢著一件他滿意的作品。
在一場幾乎“完成”就已經是極限的考核裡,他卻已經在考慮最佳化和‘滿意’的問題…
這是怎樣恐怖的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