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杭雲點點下巴,示意被窩裡睡著的許塘:“你沒見下午你們家小祖宗差點要活吃了醫生的模樣…等人醒了,你估計還得有一場硬仗要打…先想想怎麼解釋吧…”
周應川做事向來縝密周全,穩操勝券,不過他看這次估計是難,難平他們家這位小祖宗的怒火啊…!
他們沒有在曼谷停留,第二天,周應川就帶著許塘搭乘成專機飛去了新加坡的醫療中心,他的秘書則留下處理後續事宜。
同日上午,暹國政府宣佈“皇後號”正式啟動打撈計劃,沉船距離水面約五十米,連續兩天的作業探明,周圍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隨著兩艘打撈艦的哨響鳴笛,也意味著這場意外海難事故的救援行動徹底結束。
政府發言人在記者長槍短炮下承諾,將成立國際專家組,全力調查事故原因…普吉府的警察也表示,失事遊輪的兩名船長將以瀆職罪,疏忽造成重大事故起訴,警方已經傳喚兩名嫌疑人進行進一步調查…
這期間,關於皇後號最後一名倖存者在海洋漂流五天最終獲救的訊息一時間佔據了各大媒體的頭版頭條,曝光出來的馬來船員也被稱為‘皇後號最後的生還者’,與當時到場的醫護記憶不同的是,所以公開媒體上的報道都只有一個人。
有細心的記者注意到發布會前後公開的登船人數不一致,缺少了一個人,船舶公司的駐亞經理也只是說明最開始他們統計錯了人數。
最終這場始料未及的沉船事故以六十五人死亡,二十人失蹤,二十八人獲救畫下句號,而許塘名字從開始到最後,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家媒體的報道上,甚至沒有出現在登船乘客的名單。
在新加坡的醫療中心,第二天,許塘不顧身上的傷還要換藥,就找上了周應川在紐約的私人醫生oren。
oren可以說是最瞭解周應川身體狀況的人,包括他的神經性頭痛,還有一直把止痛藥當做維生素吃的壞習慣,事實上,在沒有在發生這件事之前,周應川就已經在配合地做著各項指標監控,配合醫囑和營養師的要求,只是就像大樓不能一日蓋好,尤其是精密的神經系統,他從十幾歲起就日積月累下的症結,恢複也需要時間。
他被周應川交代過了,可以講,把握度就好…可面對許塘步步緊逼的質問,oren簡直欲哭無淚…!
他可以完全地、嚴格地遵守客戶的隱私保密原則,但是誰能告訴他,中國人的“度”究竟該如何把握?<101nove.ho要把這個中國人五千年都搞不清楚的難題拋給他…?
掛了oren電話,周應川就在病房裡等著許塘,許塘不準他跟著去,他看著表,正打算起身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許塘站在門口,他額角的傷在海上時化膿引發發炎,不得不將腐肉剪去縫合了兩針,還有右腳腳腕,在船艙中被銳器割傷,傷口深達一寸,也包裹著紗布…
他紅著一雙眼睛看著周應川,不,又或者說是瞪著周應川,他眼神那樣淩厲地、甚至帶著怨恨地,卻又偏偏充斥著那樣傷心至極的眼神看著他…
“周應川…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這句話說出口,周應川只覺得他的心也跟著像被一把銳利的尖斧狠狠劈開一般地碎了…
“塘塘…我…”
周應川立刻起身,牽扯到了手背的留置針,許塘看他動了,厲聲地叫:“你不要動…!你不許動!你再動一下我就永遠地、永遠地讓你找不到我…也看不到我…!”
周應川不動了,他最聽不得那些字眼,他覺得他的心都在顫,這些天他的心髒沒有一刻是跳的安穩的,他朝許塘伸手:“寶寶,別說那些話,你過來,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你來,讓我抱抱你好不好…?別說那些話…”
許塘抽著肩膀哭泣,他拒絕不了周應川朝他伸出的手…
從小到大,二十年,他拒絕不了…
周應川緊緊抱住懷裡的許塘,感覺到他的體溫、他的淚水,在自己的懷抱裡,被自己牢牢地抱著、錮著,男人剛才一瞬幾乎稱得上可怕的臉色才稍稍鬆懈了幾分…
“你那麼嚴重的頭痛,一直在吃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周應川…!你到底是有多狠的心…?你是怎麼捨得那麼對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