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歸被賢王十一壓制著,碎紙機愛惜地用觸手摸了一下大閘蟹,身影閃爍幾次,消失在瀕死之地。
重獲力量的賢王十一,正要去保護主腦,忽然,一隻手輕輕拉住了他被鮮血染紅的袖子。
“我想起來了。”高夢棠注視著他,注視著他淩亂的碎發,緊皺的淺色眉毛,和眼中的驚恐。
高夢棠:“我想起來了,我要和你說對不起。”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煽情!”賢王十一甩開高夢棠的胳膊,正要走,高夢棠又用力地把他拽了回來。
賢王十一正要發怒,忽然,他感覺不到主腦被毀帶來的鈍痛了,他的心髒沒有任何感覺,彷彿停止了跳動,靈魂像蒸汽一樣消散。
他低頭一看,一支鋼筆刺穿了他的左胸腔,心髒的位置。
那是他送給高夢棠的翠綠色鋼筆。
“十二,你……”賢王十一全身一軟,跌坐在地。
高夢棠將他擁入懷中,貼著他的耳畔,輕聲說:“對不起。”
這不對,貫穿心髒對賢王十一來說,只是不足掛齒的小傷。可是他沒有一絲力氣,連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都很困難。
賢王十一瞪著那隻鋼筆,周圍的一切都如潮水褪去。
他不再想主腦,不再想死去的賢王十三,世界安靜得只剩下他和高夢棠兩個人。
“奶茶、咖啡和雞尾酒……”賢王十一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你加了鏡湖水。”
眼前晃動的傷口,晃動的血跡,和記憶中的甜滋滋的奶茶、冒著熱氣的咖啡、多層雞尾酒重合。
斑駁的色塊,像是夢境結束前隨機生成的畫面。
好甜的氣味,是血液,還是奶茶。
賢王十一抬起頭,模糊的視野短暫地清晰了一瞬。他想看到高夢棠遞給他奶茶時,燦爛明媚、眉眼彎彎的笑容。
他看到的,只是高夢棠悲傷的面容。
“不要傷心,十二,”賢王十一搭著他的肩膀,無力地垂下頭,“你學會了謀害,這是一件好事。”
有一個問題,賢王十一不想問出口。可是他想到雨林中的夜晚,他們一起吹嗩吶。他想到高賡死去時,高夢棠沉默不語地把他的瓶瓶罐罐搬空。
他想到他們兩個,像小孩一樣,背對背搶被子。
太幼稚了……十一,你作為賢王活了這麼多年,竟沒有一刻想過高夢棠會給你下毒。
你竟然相信了高夢棠蹩腳的理由,甚至暗中期待他為你做一頓飯。
這個要問出口的問題,也太幼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