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管家在心底暗呸一聲,面上確是越發恭順起來,“二殿下對大小姐的情深,夫人都看在眼裡呢。”
李懷鑫這才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轉身登上了馬車。
陸管家將一切都看在眼底,心底暗自擔憂。
“明陽師傅,我現下真是無處可去了。”沁陽託著下巴,笑盈盈地看著正在誦經的清瘦僧人。
明陽閉目誦經,似是絲毫未聽清。
沁陽嘟著唇,暗自瞪了明陽好幾眼,卻沒得到他的任何反應。
她心火一燒,登時從軟榻上起身,柔嫩唇畔湊近明陽眉心,吐氣如蘭:“小師傅......理理人家嘛......”
明陽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他沒有睜開眼,甚至沒有後退,吐出來的字句穩當如初。
“沁陽姑娘,請自重。”
沁陽雪白的雙臂搭上明陽的脖頸,柔嫩的唇畔從他的眉心移到耳側,嘀咕道:“明陽師傅是嫌棄奴家嗎?奴家就知道,佛家所謂的眾生平等,那都是假的!一談到真感情,人便分出個三六九等來,真真是讓人氣惱!”
明陽眉心一跳,他猛然睜開眼睛,盯著沁陽嬌豔的容顏,聲線冷清,“佛家的眾生平等都是真的,那些毀壞規則的人,下輩子會淪落到畜生道,姑娘不必為此自卑。”
沁陽目光一滯,她垂下眸子,姿勢不變,語氣越發不依不饒,“小師傅就愛說些耍人話,誰知道這人......”
說到這,她的聲音頓了頓,語氣越發輕柔起來。
“還有沒有下輩子呢......”
明陽默然,許久後,他微微低頭,薄唇輕觸沁陽額間,後又倏忽抬起。
他將沁陽的手臂從脖頸旁扒開,站立起身,疾步走到門口,複又慢下來,緩緩道:“姑娘相信貧僧嗎?貧僧算過一卦,姑娘下輩子福運連連,將圓滿一生。”
說完,明陽拉開木門,疾步離開了。
沁陽摸著額頭,怔怔看著明陽的背影,腦子裡浮現他們初見時的那一幕。
那日她自棺槨中醒來,還未恢複氣力,就即將窒息身亡。
她不想死,至少不想那般憋屈的死去。
於是她發瘋似地抓撓著棺槨板,用腳踹,用牙咬,除了損耗力氣,加快死亡速度,她什麼也沒幹成。
就在她即將放棄的時候,唰地一下,棺槨板忽而開了,暗淡夜空中出現一顆光溜溜的小腦袋。
他皺著眉,看著她,面無表情道:“能自己起來嗎?”
沁陽緊緊盯著他,幹裂的唇畔緩緩勾起,帶來陣陣撕裂疼痛。
“不能,勞煩小師傅幫人幫到底吧。”
信陽伯夫人死了,死時追封二品誥命夫人,擇陸家祖地旁的一塊寶地下葬。
賀子倩頭戴白花,恍恍惚惚地靠在李懷鑫懷裡,喃喃著:“阿孃去了......阿孃就這麼去了......阿孃怎麼就走了呢?”
李懷鑫沒有多話,他只是拍拍賀子倩的肩膀,隨後將她推開,徑自走向信陽伯,神色鄭重道:“岳丈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