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起銅銅趕緊往正房走,陸淮川拎著袋子回來,他去地裡挖了許多的野菜,就著井水洗乾淨,桌上擺著一盆玉米麵餅子,一盆昨天宴席上吃剩下倒在一起的剩菜。
一家人全盤著腿圍著炕桌坐著,二嫂翻了個白眼:“真有功,早起啥活也不幹,吃飯還得大傢伙等。”
趙棠棠臉一紅,自知理虧,也沒說話。
英子道:“我三哥不是挖了野菜來?你不總是說,我二哥幹活和你幹活是一回事嗎?咋,到我三嫂這就變了?”
二嫂一噎,說不出話,使勁往嘴裡塞了一口菜,這一盆剩菜在他們看來是稀罕物,如果不是辦酒席,誰家做這麼好的菜?二嫂使勁往自己碗裡夾了幾筷子,又往元寶兒碗裡夾了幾筷子,大嫂見狀,也往兒子金金碗裡夾了半碗,一小盆菜就下去了半盆。
陸淮川夾起一筷子剛要給趙棠棠,她忙拉住他的衣角,使勁擠眼睛,陸淮川忍俊不禁,把菜轉送到銅銅碗裡,銅銅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趙棠棠鬆了口氣,不是她狂,而是沾了那麼多人口水的剩菜,她實在消受不了。她悄悄抬眼看了陸淮川,他正嚴肅地吃著飯,也向她看過來,她看到他眼裡強忍的笑意。
真是嬌氣!不過很可愛……
趙棠棠就著野菜蘸醬吃了一小塊餅子就不吃了,只覺得嘴裡發苦,全是野菜的味道。
二嫂眼珠一轉,忽道:“現在老三也娶了媳婦了,這回我和大嫂也該輕鬆輕鬆,以前我們妯娌兩個一替一天得做一大家子飯,還得幹農活看孩子,把我這腰都累得直不起來了!棠棠也得輪著做飯,您說對不,太奶?”
太奶吃著餅子不吭聲,陸母抬眼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囁嚅著說不出話。
“你三天兩頭有事兒,該你做飯的時候不是大嫂就是我頂上,你還好意思說?”英子道。
眼看著要吵起來,趙棠棠忙道:“二嫂說得對,我嫁過來了,該和大嫂、二嫂一樣分擔家務。明天我做飯。”
陸淮川道:“棠棠沒必要和你們輪班,左右我們在家住不過十天就要進城。”
“住不過十天咋了?我們還是不是一大家子一鍋飯?是的話就得按規矩來。”二嫂道。
太奶放下筷子:“不想吃大鍋飯也成啊,分家!”
“分、分什麼家?太奶,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咱可不能分家,因為……這老三才娶了媳婦就分家,外人不得說閒話?”二嫂馬上反駁。
一頓飯吃得各懷心思。
趙棠棠與英子一邊洗碗,一邊小聲地問她:“二嫂為啥不想分家?”
“她當家啊,當然不願意分,都聽她的多好啊,”英子啐了一口,“村裡按人口分的地,大嫂帶著孩子孤兒寡母沒有男勞力,他們三口的地只能二哥幫著種,收成都讓二哥二嫂佔著,只供他們三口吃喝。娘和太奶還有我的地自然也是他們兩口子種,要是分了家,他們不是虧了?”
趙棠棠大吃一驚:“合著全家十來口人的地都是他們種,他們收?”
“可不是嘛,誰讓我三哥出去當兵,家裡只剩下二哥一個整勞動力了呢?下地幹活不還得是男人幹大頭嗎?”
“話不是這麼講的,女人也得做好後勤工作呀,家裡的收入應該人人有份的。”
“嫂子,你孃家人口簡單,你不懂,農村就這樣!”英子嘆了口氣,“還不止呢,二嫂私底下富得流油,卻剋扣著我們過苦哈哈的日子。三哥孝敬太奶和孃的錢全讓二嫂明裡暗裡以各種理由搜刮了去,要不是三哥給我出學費,我都畢不了業!”
一提到陸淮川,趙棠棠臉上不自覺地就浮上紅暈,言語中不經意間就流露出對他的讚賞:“他真是個有擔當的好哥哥。”
這句話換來英子一臉揶揄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