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憑一張嘴,曲媽媽應對不了九九。
若要強來,她又沒有那個身份。
紀氏夫人醒著,但是紀氏夫人又不能醒來。
場面一時間僵持住了。
九九好整以暇地站在那兒,還從果盤裡抓了一把瓜子兒,一邊磕,一邊丟皮兒。
她還故意往紀氏夫人臉上丟瓜子皮兒。
曲媽媽憤慨不已地說:“你這是幹什麼?故意往夫人臉上扔?”
九九嘻嘻一笑:“就扔,就扔!”
紀氏夫人躺在地上,覺得好像是在上刑。
眼睛閉上之後,五感之外的其餘幾樣彷彿都變得格外靈敏。
即便是看不見那些異樣的眼光,但卻也好像是聽見了那些取笑的聲音,觸及到了那些玩味的冷眼,嗅到了那些無聲低語的尖酸,也感知到了四下裡投來的不屑與嘲諷……
對於一位自持身份的貴婦人來說,這實在是一種相當殘酷的折磨。
九九還在嗑瓜子。
咔嚓,咔嚓。
清脆到叫人覺得刺耳。
刺得人耳膜作痛。
紀氏夫人聽著那聲音,無知無覺之間,兩行羞憤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了出來。
九九低頭瞧著,神色淡漠,再瞟了眼房裡座鐘的時間,加快速度,吃掉了手裡邊最後幾個瓜子兒。
末了她把瓜子皮一丟,笑容燦爛,笑眯眯地同客人們:“時辰也差不多了,嫂嫂這會兒又還睡著,無力待客,還是叫我來送諸位離開吧?”
客人們活動一下僵硬的腿腳,緩和了一下同樣僵硬的臉頰,默然幾瞬之後,先後強笑著說:“也好,也好。”
有人當下走了出去,後邊的趕緊跟上。
九九在最後邊,走的時候還不忘說一聲:“嫂嫂,你先躺著,我去送一送客人們~”
紀氏夫人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臉孔帶傷,雙眼赤紅,飽含怨毒地緊盯著她!
九九若無其事地走過去蹲下,幫她把眼皮抹下去:“睡都睡了,再睡會兒吧!”
……
九九親熱地送走了客人們。
九九若無其事地回到了正房。
紀氏夫人這會兒已經從薛定諤狀態當中解脫出來,一個人坐在官帽椅上,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什麼。
曲媽媽手裡邊拿著一盒貼了黃綾標的膏藥,膽戰心驚地遲疑著,猶豫著要不是將她驚醒,給兩頰上一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