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文敬忍不住道:“他憑什麼管你什麼時候回去?”
“他沒有管我呀,”九九替水生解釋了一句:“是我答應他要在宵禁之前回去的,因為他要在那之前鎖門。”
左文敬盯著她看了會兒,不知想到什麼,忽的扭頭去看盧夢卿,很慎重地跟他說:“人心隔肚皮,有些人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九九性情單純,不諳世事,她管盧兄叫一聲二弟,您可得多照應著她一點啊。”
盧夢卿在心裡邊笑了兩聲,嘴上說:“好的,好的。”
……
九九協同盧夢卿一起回去,就見那兩扇烏頭門還開著,第一進小莊和木棉在住的那間房亮著燈,卻沒有瞧見水生。
木棉一直都牽掛著,天黑之後,就坐在窗邊等訊息,這會兒見他們回來,總算是松一口氣。
九九左右瞧瞧,問她:“怎麼沒看見水生?”
木棉指了指廚房的方向:“他說你們馬上就回來了,在那兒熬醒酒湯。”
她有點驚奇:“沒想到你們真就是卡著他說的時間回來了。”
九九與盧夢卿早就習慣了水生的神異,這會兒聽了,也不再覺得訝異了。
這會兒知道水生在家,她就自己掉頭回去,把門從裡邊給拴上了。
再進到院子裡,就見夜色裡俊美如月神的水生溫和招呼她:“來喝醒酒湯吧,九九。”
頓了頓,又看一眼盧夢卿,說:“盧兄,你也來喝一碗吧。”
盧夢卿說:“好的,好的。”
九九揹著手,緊盯著他的臉,慢慢地走過去。
水生恍若未覺,語氣和煦,帶一點笑,問她:“怎麼啦?”
九九先給自己邀功:“我替你鎖門了!”
水生笑盈盈地說了聲:“謝謝九九。”
九九板著臉,說:“你得拿出一點實際性的東西來謝我才行!”
水生輕輕地“唔”了一聲,將那碗醒酒湯端給她,而後又轉目去看天上的那輪明月。
九九端著湯碗,小口地開始啜飲。
半晌之後,水生低下頭,定定地望著九九,語氣輕得像是月光:“她穿著羊腿袖長衫,黃褐色的百疊裙,耳朵上戴著一對茨菇葉耳環,流著眼淚,問京兆府門前的那隻狴犴……”
“她說:狴犴啊狴犴,你真的能明辨是非嗎?”
“我這一生,從來沒有做過壞事,為什麼會這麼苦呢?”
九九端著那隻空碗,愣住了:“這,這是什麼意思?”
水生莞爾一笑,伸手在她眉心一點,從她手中接過了那隻湯碗。
水生說:“去睡一覺吧,睡著之後,你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