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怒發沖冠——如果她有冠的話:“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想貪我的賞金,還是想包庇那兩個人犯?!他們幾乎把人家一家都殺了啊!”
旁邊幾個乘涼的差役也火了:“你走不走啊?!”
正門處傳來一個女人悽厲又尖銳的聲音:“你們——你們合起夥來誣陷我!”
她的聲音像是浸潤了某種液體,好像是血,又好像是淚:“我根本不認識他,私通殺夫從何說起?你們就是覺得魏家人都死光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想侵吞我們的家産!”
九九忍不住動了動耳朵,皺起眉來,拋下那幾個差役,掉頭往正門那邊走。
一個女人懷抱著嬰孩,跌坐在地,頭發披散著。
不知道從哪兒路過了一個年輕郎君,抄著手,抬著下頜,說:“這是怎麼回事?我這人一向最看不慣這種事來,這位大嫂,不妨來跟我說一說?”
那婦人茫然地抬起頭來,先望見了他的衣角。
那是一種光澤明亮的絲綢。
再往上,是束腰的玉帶,視線繼續往上攀升,是一張很像是簪纓世家子弟的臉。
她幾近絕望的心裡驟然湧現出一點希望來,懷抱著嬰孩,字字泣血:“這位郎君,我,我日前往孃家去小住,結果夫家卻被一夥賊人洗劫,一家老小,無人倖存。”
“今日聽說抓到了那幾個賊人,就過來問,起初他們還很客氣,聽我問起被賊人劫走的細軟,就變了臉,說沒有找回來,可是……”
她指著耆長腰間的佩玉,厲聲道:“那分明就是我夫君的東西,怎麼會在他身上呢?!”
那耆長臉色且青且白,下意識想要伸手捂住,半道上又收回去了。
他拿不準這年輕人的身份,不敢貿然得罪他,當下強笑道:“郎君,這實在是我的東西,你可不要信這淫’婦的信口雌黃!”
耆長說:“她與外賊私通,被丈夫知道那孩子並非自家骨肉,而是孽種,遂夥同姦夫謀劃殺死夫家滿門,蛇蠍心腸也不過如此——這種人的話怎麼能信呢!”
那年輕郎君問他:“證據呢?”
耆長松一口氣,振振有詞:“那姦夫已經招了!”
那年輕郎君點點頭,又問他:“姦夫與此婦人是如何相識,幾時開始私通,什麼時候敲定了殺人毒計?”
“哦——她之前不是回孃家了嗎,是姦夫去她孃家與她協商的,還是她掩人耳目去跟姦夫協商的,去了哪兒,可有人證物證?”
想了想,又說:“亦或者是找心腹送信?送信的人是誰,姦夫可招供了?”
耆長的臉色晦暗下去,默然良久,忽然間笑了一笑:“這是京兆府的事情,只怕就沒有必要跟您細說了吧?”
他試探著面前這人的底細:“或許,您可以去我們京兆那兒打聽一下,看這案子究竟是怎麼個章程?”
那年輕郎君冷笑一聲,盛氣淩人:“京兆尹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話!”
耆長大吃一驚,不免要將腰桿更低一低:“尊駕可是公候子弟?”
那年輕郎君冷笑一聲,盛氣淩人:“公候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