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人,九九一個都不認識,也沒敢亂跑,只是低著頭不說話。
也沒有人跟她說話。
一直到快要散了的時候,紀氏夫人才領著她和萬道惠往太妃娘娘宮裡去。
萬道惠小聲地跟紀氏夫人嘀咕:“皇後也太過分了,一朝得志,就忘記自己當年是怎麼侍奉太妃的了!”
又說今天的事兒:“太妃娘娘當年雖然沒被立後,但內外都是把她老人家當成皇後看待的,偏皇後要論名分,惱得太妃娘娘連宮宴都沒去。”
紀氏夫人伸手戳了戳她的腦袋:“隔牆有耳,少說話。”
萬道惠倒也不是真的心疼太妃娘娘,雖說那是名分上的姨祖母,但萬相公又不是莊太夫人的親生兒子。
她只是為了醞釀出一個話題:“楊家的人都沒規矩,那個楊仙仙也這樣!”
當今的皇後出身寧國公府楊氏,是楊仙仙的堂姐。
紀氏夫人早就知道這兩個小姑娘不和睦,這會兒聽女兒提起,也不覺得意外。
一路到了太妃娘娘的宮室,打眼一瞧,見外邊還侍立著諸多內侍宮人,不禁有些訝異:“這……”
太妃身邊的侍從笑著告訴她:“貴妃娘娘在裡邊陪著太妃娘娘說話呢,她的幾個妹妹也在裡邊。”
紀氏夫人心下了然。
貴妃是當今的寵妃,又為當今誕下了兩位皇子,身份非比尋常。
此時此刻,她在內廷當中,倒有些當年太妃娘娘的樣子。
甚至於她隱隱地還要比太妃當年更強一些。
因為皇後無子,而貴妃誕育了今上的長子。
出於種種考量,太妃娘娘與貴妃自然而然地親近起來了。
紀氏夫人進去的時候,那兩位正對坐著敘話,兩般風華,皆是絕麗。
貴妃在說太妃的弟弟,聲音像蜜糖一樣甜得剛剛好:“才四十歲出頭,就主宰戶部了,再過兩年,保管能進政事堂!”
“那些個積年的舊賬,就跟亂麻似的,莊尚書也給理得順順當當,白花花的銀子一車車的入庫,陛下很高興呢——我雖然沒什麼見識,可也知道,一戶人家裡,管錢的是頂了不得的人,能管得好,就更稀罕了!”
太妃也笑:“要不是陛下慧眼如炬,前兩年點了他去戶部,他哪有施展的地方?”
花花轎子眾人抬,她也說:“你哥哥如今也算是歷練出來了,再過兩年,估計就能進六部做侍郎了。”
貴妃笑盈盈道:“也是莊尚書肯提攜他……”
貴妃的幾個妹妹聚坐在一起,脖子轉來轉去,目光好奇地四下裡打量著,見有人來,又交頭接耳起來,被貴妃身邊的女官提醒,才後知後覺地站了起來。
紀氏夫人瞟了一眼,臉上不顯,心裡邊多少是有點輕蔑的,覺得她們少教。
貴妃出身平平,母親是一個樂工,改嫁過好幾次,這幾個妹妹裡邊,有同父異母的,也有同母異父的。
萬道惠倒沒有母親想得那麼多,轉目一瞧,見貴妃的幾個妹妹生得都不算很漂亮,還有一個長了一對兔子牙,她心裡邊就鬆了口氣。
心想:果然,不只是我一個人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