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豈不是說,張璁以為可以當堅定盟友的人,現在成了敵人的盟友?
席書道:“你是擔心,楊應寧乃敬道召還回朝的?”
席書看問題還是很準確的,畢竟張璁最初拉攏對抗朱浩的盟友就是席書,只是席書不想捲入這種事罷了。
張璁沒回話,等於是承認了。
席書自問自答一般搖了搖頭:“不會的。敬道再自信,也不會將一個四朝元老召還回京,如今滿朝上下,誰有楊應寧的資歷和威望?從西北到京師,再到各地官員,有多少人曾是其門生故舊?敬道為何要給自己找麻煩呢?”
這話同樣有道理。
張璁琢磨了一下,朱浩要想保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必定不會給自己樹下強敵,尤其還是楊一清這樣的資深名臣。
皇帝信任朱浩一人就夠了,為什麼他還要找個楊一清回來打對臺呢?
“嗯。”
張璁點頭。
席書道:“不過我倒是覺得,楊應寧回來有意撥亂反正,讓朝政歸於正途,這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情。秉用,你知道我擔心什麼嗎?只怕到時你跟敬道聯起手來,都未必是楊應寧的對手。”
張璁搖頭道:“我怎麼都不會跟敬道聯手的。”
席書笑了笑道:“你對他的成見太深了,你們是同榜進士,與你還有私交,先前大事上都是共同進退,就因為一點利益糾紛,你便要與他分道揚鑣?”
此時的張璁沒有作答。
他很想說,不是我小肚雞腸,而是朱敬道小人之心,明明當初可以破格提拔我當翰林學士,卻讓黃瓚和唐寅相繼先於我當翰林學士,更是先於我入閣,分明是在限制我的發展。
我不過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罷了。
“如果敬道無心爭鋒的話,那朝中就剩下你與楊應寧正面相對了。”席書道。
張璁道:“如今內閣諸君豈能坐視?難道滿朝上下,就我一個異類?”
“呵呵。”
席書笑了笑。
他想提醒張璁的是,現在議禮派看起來是以朱浩為首,黃瓚和唐寅打輔助,你不過是二線人物。
但實際上,黃瓚和唐寅沒有資格充當楊一清的對手,朱浩再避走外地的話,就剩下你張璁成了出頭鳥,楊一清既然不是賣你面子回朝,那你自己就要頂受楊一清的火力。
張璁道:“楊部堂回京時,我會親自前去拜見,我就不信了,他寧可防備我一個跟他有交情,曾與他相談甚歡之人,卻要對一個年輕後生網開一面。席尚書,您站在哪一邊?”
席書自然而然地搖搖頭:“此等事,不要算我在內。”
“為何?”
張璁道,“難道你以為,楊部堂回朝,對你無影響?”
席書澹然地笑笑:“身為大明禮部尚書,當知情守禮,無論結果如何,也不會計較得失。還是你,尚未在高位便患得患失,未免太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