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嬋開始哽咽起來,肖雨並沒有打斷她,哭出來好些,她繼續說道:“那時年齡尚小的我不懂,不懂為什麼捉迷藏卻讓我藏進水缸,這不是耍賴嗎。不懂為什麼要對我說好好活著。”
“那晚我在水缸裡待了整整一個晚上都沒有出來,因為兄長說天亮才能出來,儘管水缸裡沒有水,但很冷,很冷,寂靜的有些害怕,但想著兄長就不怕了。天亮了,我爬了出來,可是兄長不見了,我再也沒有見到他,你說,他是不是耍賴啊,是他說要玩捉迷藏的,我藏起來了,他卻不找我,我一直等到天亮啊,我很冷啊,你說,他是不是耍賴啊。”
玉嬋悽婉地笑了起來,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卻沒有哭出聲,肖雨感同身受,眼眶泛紅,這玉嬋是受了多少苦,連哭都忍住不發出聲音。
王鶯兒也落下了淚,不再對玉嬋抱有敵意,雖然比自己大些許歲,肖雨挺喜歡看她的,但是個可憐的姐姐。
許是夜裡偷偷哭了無數次,哭夠了,眼淚很快止住了,繼續講著自己的故事,
“天亮之後,我又冷又餓,回到跟兄長住的破草屋裡,兄長卻不在那裡,看到地上有些樹根,我便抓起來往嘴裡塞,好苦啊,但是能填飽肚子。想去尋找兄長,因為他可能在哪裡睡著了,你們不知道,我兄長很貪睡,他每次咳嗽的時候都喜歡睡覺,經常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但是都沒有找到,直到有一天聽到砍柴的老人說前陣子有一夥人來過,還抓了個小娃娃,一直在咳嗽。”
“我想,可能就是兄長,可是我害怕,我記得兄長說要我好好活著,我聽話,我不去找兄長。”
肖雨沒想到看著淡雅脫俗的玉嬋居然會有這種過往,安慰道:“你沒有錯,而且你兄長也會希望你那樣做。”
眼淚巴巴的王鶯兒也點頭說:“肖雨說的沒錯,你得好好活著。”
玉嬋抬起玉手,拂過身著的白紗,自嘲道:“我這般好好活著。”
“活著才會有無數可能,死了什麼都改變不了。”肖雨認真地說道。
玉嬋莞爾一笑,“公子果然有趣。”
肖雨沒有言語,認真神色不變,直視玉嬋。
玉嬋似不敢對視肖雨,躲過了視線,繼續說著:“兄長失蹤之後,草屋裡藏著的樹根都被我吃光了,可還是肚子餓,沒辦法啊,只能學著往日兄長偷東西那般,可是我太笨了,偷個饅頭都能被店家當場抓住。他抓著我的胳膊,有點疼,他問我父母呢,我說死了,他見我可憐便把我放了,偷的那個饅頭也給了我,是個好人。”
“我拿著那個饅頭吃了一半,另一半想留到晚上再吃,誰知道半路上我被人綁進了麻袋,我聽出那個人的聲音,就是給了我一個饅頭的好人,他把我賣到當地有名的青樓,我不懂,只是偷了一個饅頭就把我賣了。”
聽得肖雨瞠目結舌,還有這種人,脾氣好的肖雨都想揍人了,心裡開始心疼起這個悽慘命運的姑娘。
王鶯兒明顯比肖雨有魄力,擰起小拳頭,直接問道:“姐姐,那個人在哪裡,我要打的他孃親都不認識他。”
玉嬋噗嗤一笑,小姑娘也挺有意思,對王鶯兒說道:“都已經過去了。”
王鶯兒明顯有些氣不過,但玉嬋都那樣說了,只得作罷,問道:“那你之後怎麼樣了?”
“之後啊,我到了那裡,媽媽看不上我,三天餓兩頓的我瘦得跟杆兒似的能幹嘛啊,最後不情願地花了三十文把我買了,我從那天起吃上了剩飯,說起來還要感謝那個店家,沒有他說不定哪天就餓死了。”
玉嬋嗤嗤一笑,心酸誰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