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剛要開啟糖罐,卻被她伸手攔住。
屏住呼吸一口氣將藥湯喝完,用提前準備好的清水漱漱嘴,賀蓮英長舒了口氣。
“剩下這點糖可不敢讓我糟蹋了,得留著明天炸糖角,初二送年禮用呢!”
說完,賀蓮英又扳著手指算計著有多少家親戚要走,哪些親戚有回禮,這些回禮又能轉送幾家,哪些親戚的年禮總是有去無回的……
周全聽了暗自搖頭。
經歷過前世的人情冷暖,他實在很難認同母親這種想法。
家裡都已經揭不開鍋了,怎麼還惦記著送年禮呢?
當然,他也沒當面忤逆母親的意願,只是默默的把鍋碗洗刷乾淨。
正準備做飯,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推開——
伴隨著捲進屋來的雪花,父親周松林裹著件破舊的軍棉大衣,腋下夾著卷空蕩蕩的尿素化肥袋走了進來。
見他早起出去借錢辦年貨,這麼晚了空手而歸,賀蓮英難掩失望。
周松林也故意不和她對視。
扔掉化肥袋,悶著頭甩掉鞋上的泥雪。
關上房門,才突然耍寶似的掀開棉大衣,露出懷裡一個鼓囊囊的塑膠袋,擠眉弄眼道:“哈哈,你們猜這是什麼?”
周全瞥了眼,沒有應聲。
他對患病早逝的母親充滿憐惜,對父親的印象卻很不好。
父親出身農民,卻從不喜歡莊稼地裡的活,每季的收成都比別人差一大截。
急發財卻不願腳踏實地,總喜歡搞些歪門邪道。
前世,他出獄後給周全捅了無數簍子,以至於重生前還在替他擦屁股。
見兒子沒有想像中的熱情,周松林炫耀的心思頓時沒了大半。
從塑膠袋裡拎出一隻三四斤重,連著大片臉肉的豬耳朵,自顧竊喜道:“趕的早不如趕的巧,後半晌正好碰見你大伯回來,讓咱也跟著混個肥年!”
“咱大哥回來啦?”
賀蓮英眼睛一亮,語氣中透著幾分熱切。
顯然對丈夫那位在鵬城打工的親大哥滿懷期待。
周松林美滋滋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