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蛾生將他抱著回房內,雪螢的體重還是那麼輕,輕到讓他有種抓不住的不安感。他將雪螢安放在床榻上,自己也坐下來,將他垂落在床邊的長發撈到枕邊團著,捏住他的臉蛋輕聲問:“怎麼就躺上了,現在該做什麼?”
雪螢愣了愣。該做什麼……他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嘟囔著道:“早知道剛才就該那樣……”
義蛾生忍不住笑了:“不害臊。”
雪螢跪坐在床榻上,摟著他的腰,將臉挨著他的玄衣:“反正只有主上在,才不害臊呢。”
義蛾生撈起他,從身後抱著他,嘴唇在他耳邊蹭蹭:“要朕幫你可以,但是不能只你一個人享受。”
雪螢扒著他的手臂,努力想回頭看看:“那要怎麼樣?”
義蛾生貼著他的顴骨親吻,聲音低啞,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雪螢忽然就想了起來,主上想迷暈他的那夜不也是如此?可讓主上親密地抱在懷裡親吻,明明就是很開心的事情,為什麼主上一定要將他迷暈呢?
雪螢苦思不得其解,但他很快便無暇分神想這些事情。他被親得舒服過了頭,蹬著腿又哭又鬧,泫然欲泣的叫聲中卻不是痛苦,而是要把他身體裡的全部甜意,都喂到主上的嘴裡去。
被親吻到幾近窒息時,他仰起頭喘息,拉長了雪白的脖頸,那道猙獰的舊傷也隨著他的動作徹底暴露出來,浸在細密的汗水中。在溫柔但又不容他反抗的對待中,嘗到了主上許諾要給他的甜頭。
義蛾生的眼神落到他那傷上,呼吸滯了一瞬。
他突然失了控,無法剋制地露出牙鋒咬住那道傷,含在唇齒間啃噬。
他想起快樂的十年,又想起孤苦的十年,一瞬雲端又一瞬地獄,身體中催生出極端的愛欲與極端的痛苦,兩種情緒暴烈地拉扯著他,幾乎將他的理智撕碎,於是他越發瘋狂地咬住那道傷,想把它從雪螢的皮肉中扯出來,然後問他——
為什麼,要把刀刺進自己的脖子?
就算真的恨他,那就把第二刀也刺進他的身體,為什麼一定要傷害自己?
是想徹底擺脫他,是想忘掉他帶來的傷害麼?
義蛾生那顆早已堅硬的心,早已變成磐石的心,忽然痛到讓他無法呼吸。他變成了旱地中渴水的魚,困在自我責問的迷宮中,在沒有得到那個真相之前,忘卻過往的雪螢也沒法將他撈起。
可就在這個時候,哭到淚眼朦朧的雪螢側過頭,拱著身體湊了過來,含住他的嘴唇沒什麼力氣地親吻著,像是小貓舔主人。
“好舒服啊。”
雪螢帶著淺淡花蜜香氣的呼吸撲在他臉上,細密睫毛下掩著迷離的目光,問他:“主上,你舒服麼?”
於是那一瞬間之後,他那暴躁難安的心,忽然平靜了許多。他的心早已是烈火焚燒過後的荒蕪土地,現在被春風吹拂而過,雖然表面上仍是無邊無際的灰燼,但在灰燼之下,卻生出了新的生命。
義蛾生將他摟在懷裡,回應了他一個很輕、但又綿長的吻:“朕也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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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會夢見很多年前的事情,尤其是像現在這樣,將雪螢抱在懷裡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