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架空他？！”周韞察覺自己過於激動，避開他投來的目光，平複情緒，“我只是覺得有必要嗎？”
“如果你父親在你很小的時候拋棄你，你被自己爺爺帶回身邊教養，沒有任何關心只有日複一日的管教，你的成績和能力，是你唯一能換來一絲好臉的前提，後來你終於成功，以為自己可以不再過以前的生活，但那人一直控制你，有一點點的反抗，他隨時會讓別人替代你，你會怎麼辦？”
他的形容更像頭頂懸著一把刀，隨時會晃動，誰也料不準哪天那把刀掉落下來，紮進身體裡帶來最深的痛意。
周韞為自己沒有深入瞭解就下判斷而懊悔：“抱歉，我不知道你之前經歷那些，可能因為痛不在自己身上，勸別人的話總能輕易說出口。”
她抿緊唇，有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中不斷回蕩，明知說出口或許會得罪他，但眼下事情挑明的差不多了，周韞大著膽子道：“其實你針對姜嚴彬也不全是因為他幫助那個女人，你是生氣你父親對於女人的行為沒有制止，預設他的另一個孩子回來頂替你，畢竟那個女人能聯絡上姜嚴彬，應該是走你父親門路。”
聞澍淡漠的臉龐好似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激起他情緒起伏，可週韞就是能窺探到他越漠然的神色越在意。因為她也曾強裝無事發生，不受任何影響的樣子。
“他聯系姜嚴彬那一刻，就意味失去另一個兒子，很公平。”聞澍靠回椅背，整個人透著大事解決後的頹喪，目視前方卻無焦點，“你知道你想知道的了，真實賬目什麼時候交給我？”
周韞：“沈女士不管你嗎？”
聽到母親，聞澍很無奈地看她一眼：“她管我，我至於這樣？”
周韞微怔兩秒，繼而笑出聲：“好像也是”
壓抑的氛圍稍稍散去些許，彼此沉默著，好似在給對方充足的時間緩沖，接受，消化那些每一個字都裹挾著令人害怕的餘色。
周韞主動打破沉默：“其實你對沈女士還是在意的對嗎？你希望這件事能以不戳穿的形式減少對你母親造成的傷害，否則也不會讓我出面找我小姨解決臺耀元的事。”
大抵是提到沈卓盈，聞澍周身淩厲的氣場褪去幾分，多了些許溫柔，論及沈卓盈情感方面的問題，倒像是家長發現孩子早戀的頭疼勁兒：“她和臺耀元早年間在一起過，後來為了家族聯姻兩人不得已分手，這些年其實沒聯系過，如若不是臺耀元這次回來主動找她，他們不會有牽扯。”
“我相信小姨不是這種人，臺耀元的事我會處理，盡量不給你母親造成二次傷害。”周韞深思熟慮後打算問清楚，“聞老爺子已經簽下股權讓渡嗎？”
“他沒有其他路可選。”聞澍轉眸看她，“嚇到你了嗎？”
周韞意外他會有此一問，怔愣片刻，輕輕搖頭：“嚇倒不至於，有點唏噓，我沒有經歷過複雜的事。”
“恨我嗎？”聞澍一瞬不瞬盯著她，“畢竟我既利用也欺騙你，現在你和周家的關系更沒有修複的可能。”
“我去融城本身就是和周家劃清界限，不過能讓當年的事解決，讓我哥認清姜千盈，讓周家認清姜家為人，也算還了一點養育之情吧！”周韞低頭撥弄手指，“談不上恨，畢竟恨一個人多多少少摻雜在意，我和聞總各取所需，要那麼多在意做什麼？”
她說得太過輕松，那副腔調好似遊戲人間的浪子，渣男口吻。
聞澍剛想回應，車窗被人叩響，他轉頭望去，宋冕舉著手機，微亮的螢幕對著車窗小幅度晃動。
周韞也看見了：“是不是有急事？”
聞澍降下車窗，看宋冕前去買水卻兩手空空回來，微愕：“沒帶錢？”
宋冕神色濃沉，饒是有著豐富工作經驗，面對生死之事還是沒法做到心如止水，先是看了眼周韞，最後望向聞澍：“聞總，剛得到的訊息，姜嚴彬……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