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韞頓覺身上多出三道直勾勾盯著她的視線,長輩們的目光即便沒有惡意,全放在自己身上的剎那間,周韞還是有些招架不住。她垂下眼眸刻意避開和他們視線交會的可能,卻聽到身旁傳來極輕的一聲嗤笑,顯然是沖她而來。
周韞差點忘了如今窘迫皆是身旁這位始作俑者的手筆,她微微轉頭瞪他,眼神中和他算賬的意思很明顯。原以為聞澍多多少少會躲開她責問的目光,倒是低估了某人沒臉沒皮起來的可怕,像開啟了“無敵模式”,任憑刀劍揮舞,巋然不動。
男人第一個反應過來,皺著眉追問:“捉鬼?捉什麼鬼?”
聞澍目光轉向她,不語。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解釋權交給她。
周韞來就來,硬生生擠出兩滴淚:“是捉鬼,他騙我說北林別墅地下室是禁地,帶我來看看,還說有一位女鬼對他念念不忘……”
男人微愕的同時轉頭去看沈卓盈,那是她兒子,自然由她這位親媽來定奪。
誰料沈卓盈誰都沒說,倒是問起一位不在這兒的人:“清與託你帶的禮物呢?”
“後備箱。”聞澍看她欲張口繼續說,沉聲打斷,“不是還要唱戲?讓裡面那些人等著合適嗎?”
氣氛莫名尷尬起來,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至零點。賀敏身為在場中年紀最大的人,面對自家孫子淡漠的臉也沒法勸說一二,這孩子打小和誰都不親近也就對聞弘尊重些。她也好,沈卓盈也罷,若他心情好時,說上幾句不打緊,若他不想聽,再說下去他會一點兒情面不留。
眼下,已有往情面不留的趨勢發展。
“哎喲!”周韞攥緊他手臂險些站不住,“我頭有點暈。”
聞澍接住她即將倒下的身體,看她緊閉著眼睛痛苦地喊疼,濃眉微皺,將人打橫抱起:“你們繼續。”
沈卓盈望著他闊步走上臺階的背影,想到剛才聞澍看自己的眼神,準備跟過去。
“卓盈,”賀敏輕聲叫住她,“阿臺,你先進去和他們說一聲,我們一會兒過來。”
阿臺看看她又看看沈卓盈,心知肚明,點頭應下:“唱這麼久的戲,正好問問他們要不要吃點什麼。”
阿臺是極會看眼色的人,賀敏對這類人通常態度會好點,等人走後輕聲道:“聞仲若是有你一半看人的眼光也不至於和他老子鬧成那樣。”
沈卓盈驀然抬眸,撞上賀敏淩厲的目光不自然躲開,輕聲細語地解釋:“他一直以來性格都挺好的。”
“他性格確實好,但你兒子是什麼脾性,你比我更瞭解。”賀敏意有所指地睨了眼樓梯口,“他是最像聞弘的人,你覺得有些事能瞞住他嗎?”
沈卓盈神色微僵,沉默許久,紅唇幾度想說什麼又深覺無力,抿緊唇不再言語。
此刻,剛踏上二樓的周韞掙紮著要從聞澍懷裡下來,雙腳踩到實處後,往後看了眼,確定沒人過來伸手用力捶打他:“騙我說有鬼,還什麼前世今生的女鬼,哪個女鬼這麼不開眼前世喜歡你就算了,今生還和你糾纏?”
聞澍握住她手腕,指腹收攏,人隨之拽到他面前,低眉看她生龍活虎的樣子,哪兒像身體不舒服,“活了?”
周韞瞥一眼他的手,嗆他:“放心,我死也拉著你墊背!”
聞澍拖腔拉調地“嘖”了兩聲:“剛才那段表明心意的話是你有感而發吧?死都拉我墊背,別太愛了。”
“……”她深吸一口氣,“這話你對那位男士說更合適不是嗎?”
聞澍輕勾的唇微僵,眸色逐漸冷下來,扣她手腕的那雙手愈發用力:“你想說什麼?”
腕上束縛的力道很重,周韞深切體會到手腕快脫臼的痛意,饒是如此仍沒有低頭,迎上他的目光,應的坦坦蕩蕩:“我說沈女士和那位男士關系匪淺,彼此相互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