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韞默默盯著前方沉默不語的周域。
他若還是過去的他，一定見好就收，若變了自然不會顧及旁人，而後者恰恰坐實每一張女性照片的背後由他一手操作。畢竟今晚明面上是慶功宴，實則是周伯岑讓位退賢的歡送會。徹底掌管碩騰，意味著不再受周伯岑約束，以後由他一人拍板定案。
權利一旦升起，行事作風便不再有顧慮，真實的樣貌會慢慢暴露於人前。
周域沉默將近一分鐘，在這一分鐘裡幾人神色各異都在等周域開口定最後的結果。
他像是做了極艱難的決定，需要深思熟慮才能開口：“既然洪經理說你剛轉正沒多久，防止以後犯更大的錯，不如就此機會開除，洪經理覺得怎麼樣？”
前半句聽起來多麼像此事作罷，後半句卻叫人親身體會剛被救起又被踹下的失重感，來得猝不及防。
話已至此，洪順清楚自己保不下人，這種時候再出頭，矛頭很快會對準他，總不能為了一個非親非故的員工把自己工作勸沒了，得不償失。
“小曲，一會兒去人事部把這個月薪資領了，餘下的人事部那邊會和你說怎麼做。”洪順板著臉給她讓位置示意她現在就去。
對小曲而言，行情如此，想找一門工資高且待遇不錯的地方上班太不容易。進龍宸還是她朋友託朋友才有了機會，若是被開除再想找一份和龍宸差不多的工作就不容易了。
機會靠自己爭取，眼下對小曲而言再不行動開除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有過當罰，有功自然當賞，要是她能找到證明自己並非無端鬧事的證據，工作就能保下。
小曲定了定微亂的心神，一反常態：“周總，我被開除沒關系，但我這人最煩被冤枉，剛才我是按命令做事，我不認為自己做錯，相反，周小姐若是和項鏈丟失無關，讓我進去一查便知，她千般阻攔未嘗不是心虛，周總不能因為是自己妹妹就存心偏袒吧？”
周韞斜睨女人一眼，挺佩服她都到這時候了還能挺胸抬頭和周域叫板。項鏈丟失本就是藉口，封鎖酒店才是真事，無論是酒店哪間房都不會找到那條貴重項鏈。她提議檢查，無非是加速自己離職。
果然，周域語氣幽幽：“如果沒查到呢？”
女人深吸一口氣，垂在腿側的雙手緊緊握成拳：“如果沒查到我會主動辭職。”
像是賭上了全部身家性命就為搏一口氣。
周域抬眼，看向不遠處站在門前沒有挪動的周韞，神色無波無瀾：“小韞，讓她進去。”
“如果我說不呢？”周韞輕輕環抱手臂，彷彿以一人之力為屋內那位抵擋千軍萬馬，沒退甚至又往後站了點，這次擋得更加嚴實。
第一次周韞沒有任何遲疑，果斷堅定地拒絕他，從未有過的事，以至於周域看向她的目光摻雜了幾分審視，似乎想穿透皮囊窺見內裡真相。
她越如此，落在外人眼中越是心裡有鬼。小曲和洪順二人相視一眼，由洪順代為做“攪屎棍”。
“周總，您看周小姐不大樂意，要不就算了吧？”
“是啊，回頭真查出來什麼被別人看見也不好。”小曲繼續煽風點火，“反正工作沒了我可以再找，被潑髒水也沒什麼。”
周域沒說話，他二人是何心思他一清二楚，理會不過是降低身份，他更在意周韞態度突然轉變和過去判若兩人。形還是那個形，魂卻未必還是那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