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館一應設施自然和聞澍平日裡接觸的東西不同，高階貨之所以叫高階貨除了錢還有舒適度。
周韞淡淡道：“這邊以經濟實惠為主，回頭我找老闆要一張意見表，你可以寫下來，到時候我幫你轉交給老闆。”
聞澍不著急吃那碗麵：“五點約人出來，帶我欣賞霧山美景？”
這個點霧山霧濛濛一片，別說美景，就連人經過也是先聽聲才能看清來人是誰。
周韞面上不顯把筷子遞過去：“早起時間來得及，能帶你多去幾個地方，你再不吃麵坨了。”
聞澍輕瞥遞來的筷子，薄唇微勾，終於伸尊手把筷子接了過來，沒去刨根問底。
周韞知他已起疑，黑睫微垂，右手輕輕撥弄桌布，“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可能是看到你昨天出現在霧山那一刻，比較震驚吧，我沒想過你會來找我……”
她越往後說頭越低，連同解釋的聲音隨著低頭的動作越來越輕，像情竇初開的少女在喜歡的人面前微微透露自己的一點點心意，小心試探又怕過於明顯丟了臉。
扭捏的樣子聞澍從未見過，拿筷的手微頓，很快將情緒斂下，用筷子撥弄碗裡的面條，沉聲道：“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嘗了一口面，味同嚼蠟，無暇品嘗味道如何，既試探又抬高自己：“大清早沒睡清醒，說的話就當你玩笑了。”
“聞澍，你過來找我只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過點嗎？”周韞緩緩抬頭，“還是其中包含了一點別的感情？”
清晨，多了份與夜晚不同的安靜，但在這兒安靜中有隱隱跳動的“活氣”，而夜晚的靜謐沉悶得像沒有感情的“死物”。
這股“活氣”於清晨慢慢縈繞霧山每一處，物或人都受“活氣”影響，越安靜，心越鼓譟。
他的沉默恰恰給了她最完美的答案。周韞懂得進退：“好，我明白了，聞總單純是內心愧疚才來霧山一看究竟，不管是什麼出發點，以茶代酒，在此謝過聞總。”
聞澍默默注視她端起茶杯噙笑喝下杯中涼了許久的茶，大抵還是有些燙，她喝一口後快速放下，人卻沒有因熱茶而有所緩和，神色中反倒添了幾分冷意。
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更像棋盤上的博弈，他進她防，她攻他守，彼此都是聰明人，一言一行是以何意，心知肚明。
上位者之所以稱為上位者，不是家産豐富，而是對所有事情的把控，以絕對高姿態俯瞰眾人，事實或情感，都要掌握絕對話語權，恰如此刻，周韞的話就像將一份檔案剖析的清楚明白，每一條如何執行，該不該同意，要不要簽訂，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一切都攤開來說。
聞澍喝一口茶，茶香四溢，清晨喝一杯確實叫人醒神，卻也醒得太過，以至於現在不論如何都要給個說法。
聞澍眼底的情緒慢慢褪去，語氣很淡：“又想玩什麼？”
“不想玩什麼，發自內心感謝聞總願意過來找我。”周韞把茶杯放下，杯底擱置桌面傳來沉悶響聲，好似拉開距離，“畢竟像聞總這樣身份的人大老遠過來尋我，說不感動那是假的，一時有感而發，你要認為我又是沒安好心那就這麼認為吧。”
她神色很淡，說這話時整個人透著幾分“愛怎麼就怎麼”的無所謂，和剛才略微侷促的模樣不同，又恢複以往雖笑卻疏離的淡漠樣。
聞澍靜默一會，朝她伸手：“右手。”
周韞環顧一圈，確定沒人過來後伸出右手放在他掌心：“幹嗎？”
相較於她微涼的指尖，手背下的掌心宛如小火爐，熱意自下而上一點點包裹她右手每一寸肌膚。
她以為他要確定什麼，又問：“你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