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菜市街眾人相送的視線裡離開敏感地帶,去了一家離菜市街不遠的奶茶店,這會兒零星幾人坐在店裡。
他們進去時,周韞點了兩杯檸檬水,選了一張靠牆的雙人桌坐下。
武有詮坐在對面,背對行人經過的街道,不想被人看見他此刻和一個女人出現在奶茶店。
周韞無所謂他的刻意躲藏,靠著身後貼牆軟包,端視對面沉默不語的男人:“剛才發給那些人的宣傳單只是你欠錢不還的事,如果你不願意配合我不介意發個幾千張讓大家知道詳細情況。”
他怔然抬頭,很快,胸口湧上一團被人戲弄的怒火:“你就不怕我也和你撕破臉?雖說我和周伯岑多年不聯系,但不代表我聯系不上他,他是謹慎的人,私人號碼不會勤換,我手機裡還儲存著,信不信來一個魚死網破?”
周韞從兜裡掏出手機,不客氣地扔上桌:“試試。”
武有詮看她毫無顧忌,視線微轉,落在手機螢幕上。一串號碼清晰地映入眼簾,備註名字也很直接:周伯岑。
軟硬不吃的人最難應付,武有詮算是親身體會到了,眼下繼續硬碰硬對他來說不佔優勢,興許她真的會立刻聯系周伯岑,一旦周伯岑知道他們見了面,不管他有沒有吐露當年真相,以周伯岑的狠勁,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經歷過一次的傷痛,再來一次他沒命活下來。
一直到檸檬水送過來,武有詮始終保持沉默,瞥見對面周韞怡然自得端起杯喝水,再看看自己目前處境,侷促不安的同時還有迷茫,對如何選擇的迷茫。
武有詮粗糲的手指輕輕摩挲杯子,試探的口吻:“你哪兒來這麼多錢?”
“你只需要收錢,至於錢的來源不用關心。”周韞抬腕看了眼表盤,“十分鐘結束我們的談話,你不願意我不強求,至於會不會報複你另當別論。”
眼前清麗成熟面孔的女人,和小時候親切叫他武叔叔的小丫頭不一樣了,他也沒指望對方能給好臉,只是再見故人之女,難免惆悵起來,如果他的孩子還在,應該也和周韞差不多大了。
“你還記得茜茜嗎?”
一句完全和他們話題無關的問題。周韞聽到名字有一瞬間的熟悉,腦海中閃過一張稚氣未脫的面孔,久遠的記憶被勾起,眉心跟著動了一下:“她怎麼樣了?”
武有詮頹喪了幾分,一張臉盡顯疲態,雙肘撐在桌上,抬手掌心覆著雙眼,有氣無力地道出過往:“茜茜五年前走了,查到的時候已經是癌症中晚期,我身上那點積蓄很快都花在了她身上。”
周韞平靜聽完,無波無瀾的語氣:“我不會同情你,因為這是你的報應,現世報從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作惡的人。”
“那周伯岑呢?”武有詮放下手,眼角略有濕潤,“他不是活得好好的?你說的那些話敢在他面前說上一句嗎?不過也是欺負沒身份背景的人!”
周韞對他的言辭譏諷權當沒聽見,神色淡淡望著他一張怨氣臉直愣愣盯著自己看,“我如何做與你無關,你不用激我,你在周伯岑那兒受的窩囊氣都忍了這麼多年,現在說出來有用嗎?”
唇槍舌劍對武有詮而言更像是事後清算,他心裡明鏡似的,自己當初沒敢和周伯岑撕破臉,如今不過是窩囊氣找著了人撒。
“你想要我怎麼做?”
周韞將一早備好的相機以及一張摺好的紙張一併放在桌上推到武有詮面前:“內容替你寫好了,用相機錄下來,全程脫稿,並說明你是在頭腦清醒和無任何人威脅情況下公開周伯岑惡行。”
武有詮順手把桌上的紙展開,內容詳盡,總結一點就是要他將當年周伯岑指使他做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這段影片意味著什麼,不用明說他們都清楚。
他沒第一時間應下,把那張紙捏在手裡,旋即放在桌子上,食指象徵性地敲了兩下:“你確定憑這個影片能扳倒周伯岑?”
周韞將相機往他所在方向再次推進,眼眸微彎,似笑非笑的樣子:“那是我的事不勞你費心,你現在要做的是拿上東西回到你的住處,脫稿錄制影片,其他事少問。”
武有詮睨了眼近在咫尺的相機,漫天要價:“我錄影片可以,不過你得先把錢打到賬戶上,否則我不是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