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守義看到糟蛋有些疑惑。也許是機率問題,系統這個月簽到的江浙風味小眾菜有些多,從嗆蝦到糟蛋都是。
不過糟蛋對京都而言倒不是陌生東西,市面上還是能見到的。平湖糟蛋還曾作為貢品上貢到宮裡。
糟蛋做的比較好的就是河南陝州,浙江平湖和四川宜賓這三個地方。陝州糟蛋不瞭解,沒法評判,這裡只說後兩地。
平湖和宜賓兩地的糟蛋很不一樣。平湖用的是釀黃酒的‘黃糟’;而宜賓敘府糟蛋用的是釀白酒之後殘餘的‘白糟’,這和兩地的釀酒文化是有直接關聯的。
不過‘糟’倒不是決定性因素,兩者的不同主要在製作工藝上。
平湖糟蛋糟制時間約五個月左右,而宜賓的就要長很多了,至少一年以上,充分發酵兩三年左右的糟蛋味道更好。
至於說兩地糟蛋哪家更好?呵呵,這麼小眾的食品,提這種問題不是為難人嗎?
糟蛋不太顯眼,中午吃飯的時候杜守義就取了兩隻出來讓小北嚐嚐鮮。
“糟蛋啊?”小北看著明顯有些驚喜。“小時候爹常買呢。”
“那你不早說?早說早給你弄來了。”杜守義又開始大言不慚的吹牛了。
龔小北笑眯眯的用筷子挑開了軟乎乎的蛋殼,道:“這都多少年了,今天要不是看到它我都想不起來了。”
“岳父大人怎麼會愛吃糟蛋的?”
小北白了他一眼,不過她還是回答道:“是受大先生影響的,爹做過他一段時間的學生。”
“哦,是這樣。”杜守義明白了。
大先生就是對魯迅先生的尊稱。魯迅先生不願提及自己是紹興人,但對故鄉糟醉食品的味覺記憶卻伴隨了他一生,糟雞、糟鵝時不時會出現在他的筆端。
杜守義不由得想起了同樣來自江南的嗆蝦來,那些蝦裡也許有著一份龔小北的味覺記憶呢?
他試探著問道:“你會吃‘嗆蝦’嗎?”...
當晚杜守義才知道,‘嗆蝦’對龔小北的意義是非同尋常的。
龔小北小時候,他們一家去杭州旅遊,在樓外樓裡點了一道嗆蝦。
當蓋碗被開啟時,那些蝦蹦跳了一桌,一家人手忙腳亂地捉蝦成了她記憶裡最美好的東西。
一家人當時說好第二年還要來西湖吃嗆蝦,但到了說好的時間,世上就只剩下龔小北一個人了。
杜守義沉默了許久,道:“那天吃油爆蝦的時候你就想到了吧。”
“你發現了?所以拿來了嗆蝦?”
杜守義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點頭承認了。他想了想道:“這禮拜天我們去掃趟墓吧?”
“告訴他們我又吃到嗆蝦了?”龔小北笑了,一臉幸福地說道:“不用,他們肯定能知道。能遇上你就是爹媽在保佑著我呢。”...
到了晚上杜守義坐在自己屋裡好好想了一會兒。他記起了嗆蝦似乎是小北生日前一個星期左右簽到的,因為當天晚上丁師傅就故去了,所以這個時間他記得很清楚。
如今想來這份嗆蝦的意義真是有些不尋常,它好像在提醒著杜守義:多多珍惜身邊人吧,有些人你以為會陪伴很久,但也許只是一個轉身,他們便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