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路邊想了老半天。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邪門!”
不過這份‘邪門’讓他挺高興的,包括前兩天去天津也是。
瘋玩瘋鬧,看到老師感到緊張等等,這些都是少年人的天性,是挺真實甚至挺美好的東西。
藝術玩到他這個層次,‘真’已經不是幼稚了,是‘意趣’。沒見齊白石的畫作有多‘童趣’嗎?差不多是一個道理。
在學校耽擱的時間長了一點,回廠時遲到了半個多小時。
當他悄悄溜進小料房時,四喜說道:“師傅,科長找你。”
杜守義也納了悶了。他早到、加班的時候,什麼屁事都沒有,一旦溜號遲到領導準找他有事。弄得他好像經常幹這事似的。這真是見了鬼了!
領導相召是一定要去的。當他硬著頭皮走進科長辦公室時,沒想到科長壓根沒提遲到的事,開門見山就問道:
“守義,分廠那個廠醫說她頂不住了,嚷嚷著要退休。你看把老蔣調過去怎麼樣?醫務室那兒行不行?”
杜守義迷惑了,“分廠那麼忙嗎?還什麼頂得住頂不住得?”
“嗨,她兒媳婦生了對雙胞胎,她要著急回家抱孫子去。”
杜守義聽明白了。分廠廠醫其實上半年已經到了退休年齡,不過這時代可沒什麼一到點就退休的說法,更沒社保中心這一說。
人進了廠,關係就在廠裡掛一輩子了。即使退休,你還是廠裡的人,領的是廠裡發放的退休工資。所以退休得打報告,然後由廠裡批准。
當然,絕大多數情況這只是走個形式,但制度就是這麼個制度。
這時代,像分廠老廠醫那樣延遲退休,再多幹幾年的情況也不少。到了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甚至出現了這種情況。到點退休是‘革命半截子’,弄不好要吃瓜落的。所以很多老工人到了年齡不敢退,年輕工人也頂替不進來,給正常用工帶來了很多困擾。
杜守義想了想,道:“我覺得沒問題,現在各方面配合都很好,能忙得過來。您找過任醫生了?這事該問她啊?”
科長笑了一下,沒回答。
還用去問任醫生?本來定下來走得是任醫生,人家一番背後操作換成了老蔣。
這事瞞不住人,科長更是一線經辦人員,心裡清清楚楚。只是沒人和杜守義嚼舌根,他不知道罷了。
科長不關心誰走,他關心的是醫務室這個正當紅的典型會不會受影響。聽杜守義這麼說他就放心了。
“那我就通知老蔣了,醫務室那兒你再多上點心。”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任醫生的工作。”
回到小料房,杜守義頗有點唏噓。
他和老蔣鬧過點不愉快,不過合作了這麼些日子早過去了。
聽大勇說,他不在那段日子蔣醫生很照顧他,還教了他不少西醫的東西。比如開刀拔膿、外傷縫合什麼的都教給他了。
現在蔣醫生要走了,他倒隱隱有些捨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