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賣燒餅的是一個……還有遠處鼓樓上有人……”
她連點了幾處,聽得那曾驢兒一雙眼瞪得老大,
“媽媽您這眼兒當真是神了,您老人家是怎麼瞧出來的?”
汪媽媽淡淡一笑,
“這也不難,你多走幾年江湖,再練就些內功,再看這些人……就會發現,他們的動作體態,說話時氣息吐納的方式,還有兩腿雙臂用力的姿態便可知曉,這些人是有內家功夫的,更不用說……你瞧瞧那賣餅的小販,有人打眼前過也不知招呼買賣,他那雙手倒是十分粗糙,卻不是在爐膛裡烤出來的,是練鐵沙掌,練出來的……堂上那食客也跟我們一樣,盯著那邊碼頭,瞧瞧他桌下面那一雙腿兒,又粗又壯,一看就是下盤功夫極穩的……”
汪媽媽一通點評,四蓮與曾驢兒不著痕跡的打量,見果如汪媽媽所言,不由都是歎服,
“媽媽果然是老江湖!”
汪媽媽嘆氣,
“女人家家的,誰不想在家裡安享清靜,讓男人出去掙銀子,自己在家生兒育女……”
一來她是生不了,二來她那死鬼丈夫脾氣大,性子古怪,家裡那幾畝田地他不肯種,又端著架子不出去尋營生餬口,她無奈之下才會偶爾出去走一走江湖,幫人護著鏢,或是給出行的大家小姐做個隨行的女護衛,有時出去月餘,有時三五天,在外頭餐風露宿好不辛苦,省下來的錢拿回家去養活一家子!
到頭來自己卻是被婆家那樣的對待!
汪媽媽想起以前的日子,肚子就是滿滿的辛酸,如今的日子雖說是做下人,可少夫人性子柔和,幾個丫頭又聽話,八爺對自己也極尊重,倒是比在家裡強上百倍!
三人說著一會子話,卻見得碼頭上突然來了不少人,一個個都著了飛魚服,挎了繡春刀,為首的那一個騎在馬上,身形高大,相貌英武,四蓮沒見過此人,眯著眼看了一會兒,
“這人是誰?”
她不識得,曾驢兒卻是識得的,當下小聲應道,
“是錦衣衛的段千戶!”
這些個錦衣衛每日裡鮮衣怒馬,縱馬長街好不威風的樣子,曾驢兒很是羨慕,立在街邊看得多了,自然就認識了!
四蓮聞言哦了一聲,
“原來是他!”
看來……他這是聽到訊息,過來堵顧三公子的,這是……還沒死心?
四蓮看了一眼汪媽媽,剛要說話,卻見人群裡拉出一人來,卻是那顧三的兄長顧大,四蓮眉頭一挑,
“他們把顧大帶來做甚麼?”
顧大換了一身衣裳,頭髮用髮帶高高紮起,面上被紅桃扇了耳光的紅腫已經消下去了,只嘴角還有破口,他出門時顯是打理過一番的,這一打理過後倒還是那儒雅俊氣的公子,只被人拉拉扯扯的,卻是多了一絲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