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既欲還是聽見了,聽清了,然後直接呵笑一聲:“那現在呢?”
宋再旖沒懂,“現在什麼?”
“你喜歡我嗎?”
宋再旖脫口而出一句“你說呢”,而後想說她如果不喜歡他,難道這麼長時間以來在跟他過家家嗎,但話到嘴邊,被沈既欲很沉地念一聲名字打斷,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連名帶姓地叫過她了,以至於那瞬間宋再旖怔住,心口微窒,像被按進海裡,嗓子被水浸沒,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目光緊盯她,帶著無言的失望:“到現在你都不願意正面地說一句你喜歡我。”
夏季的暴雨總是來得這樣猛烈,雨滴密集,織成一張巨網,籠罩著客廳裡對峙的兩人,沈既欲撂完這句後就不吭聲了,抬手又想點煙,被宋再旖按住,抽濕模式要比製冷更涼,打在她裸露的手臂上,激起一陣寒意,她不知道沈既欲究竟要借題發揮什麼,只知道:“你要是想聽這話直說啊,我可以說。”
短暫停頓兩秒,她一字一句講給他聽:“我喜歡你。”
曾經有多夢寐以求的話響在耳邊,現在就有多漠然,沈既欲由著宋再旖拿過那根煙,沒惱也沒所謂,轉而從煙盒裡另抽一根,攏火點燃後他說:“宋再旖,你還不明白嗎,你那不是喜歡。”
宋再旖的心髒沒來由地咯噔一下。
“那不過是你的佔有慾在作祟,我就跟你樓上那一櫃子的玩具差不多,你覺得我這個人就該是你的,看不得我屬於別人,但是你卻可以為了別人隨時轉身離開,完全不用在乎我的感受。”
青白煙霧隨著火苗熄滅而四散,摩擦著滿室的幹冷空氣,幾絲幾縷飄到宋再旖面前,她煩躁地抬手揮開,聲音微揚:“沈既欲你發什麼瘋,我告訴你,沒人會對不喜歡的東西有佔有慾,我是閑得發慌嗎,為了那點無聊的佔有慾,費這麼多心思和精力在你身上,我要是不喜歡你,就不會為了給你放一場煙花,一天之內連坐兩次飛機,我其實很討厭坐飛機你知不知道?”
沈既欲因為她最後那句而微微皺眉,但還來不及細想,又被當下的情緒支配著說:“所以你覺得自己付出很多是嗎?”
宋再旖胸口起伏著,咬著唇不置可否。
“你以為自己很辛苦地朝我走了九十九步對嗎,那我也告訴你,你腳下走的這條路都他媽的是我給你鋪出來的。”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你等會跟我去bruise隨便拉一個人,鄒淩也行,都秋菡也行,或者現在你打電話給周肆北也可以,問問他們我都做過什麼,看看跟你的付出成不成正比。”
沈既欲說著說著笑,極其諷刺的一抹笑,“宋再旖,但凡有點兒心的人都能看出來我早就喜歡你了,只有你看不出來。”
又是一聲響徹天際的雷鳴,明明沒有開窗,卻仿若有雨打在肌膚上,宋再旖身子跟著微微發抖。
像是長久以來有悖於認知的東西,就這樣鮮血淋漓地剖開在她面前。
……
“我看不出來你為什麼不說?”
“我說過兩次,一次你問我是不是喝醉了,還有一次你可能是沒聽見,所以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甚至連藉口都幫她找好了。
宋再旖因此皺眉,卻想不起任何有關他這些話的記憶,想不起他是在什麼時候什麼情境下對她有過表白的。
沈既欲眼見她這樣子,就瞭然她是壓根沒往心裡去過,無聲地笑,煙也在悄無聲息間燃了半截,被他摁進煙灰缸,然後話鋒一轉地問道:“那賀庭周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話題轉得這樣快,宋再旖反應幾秒,又默了幾秒後搖頭,“不可能,我親口問過他,他有喜歡的人,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