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成語裡的“跗骨之蛆”不是誇張修辭,而是真實寫照。
“人誰不顧老,老去有誰憐。”淚水無聲無息地劃過葉蘭綃的臉龐。
蓑衣老人算是這些老人中身體比較好的,他掏出一把尖刀,“可惜你沒遇到年輕時的我,我那時真有一把好力氣。”他頗為惋惜地對葉蘭綃說。
他用尖刀對準門鎖,卻因為視力不佳而屢屢失手。
江水在身後漫灌,很快就湧到了膝蓋。
“蘆老頭,你到底行不行啊!別耽誤了這位小朋友的性命。”有老人嚷道。
“快好了,快好了。”蓑衣老人原來姓蘆。
船艙門被開啟了。
蓑衣老人對著葉蘭綃得意地笑了一下,“你看,我一百歲也有年輕時的風采,夏天抱著蛇睡,冬天抱著豺睡。”
“誰都不要相信,好好活下去。”他最後微笑著握住葉蘭綃的手,把她往外一推,葉蘭綃感覺手裡多了一點什麼。
江水瞬間淹沒了船艙,所有老人的臉都消失了。
葉蘭綃背起揹包,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遊輪,只聽見無數的哀嚎以及無邊的靜默。
她一往無前地遊著,好像前面一定會是新生。
她的身邊一開始還有幾個人影跟她搭話,他們慷慨地要和她共用一塊浮板,還說邵家的人馬上就到了,她一句話都不答,只顧拼命往前遊。
大概遊了一千米,葉蘭綃感覺體力漸漸不支了,她從揹包裡取出一隻臂圈,吹上氣,藉助臂圈的力氣浮在水面上。
她不敢在人多的地方使用游泳臂圈,如果他們劃破了她的臂圈,她才真是窮途末路。
她又往前遊了一千米。
邵家的遊輪已經被她甩在了身後。
她浮在水面吃了一塊餅幹補充體力。
東邊的太陽已經漸漸蘇醒,露出很好看的朝霞,葉蘭綃看著那朝霞想,不知這是否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後一次朝霞。
葉蘭綃繼續往前遊著。
從a市到小鳧島的航線一直比較熱門,平時總是船來船往。但因為最近小鳧島周圍都被邵家戒嚴了,葉蘭綃許久都沒見到有其它船隻的身影。
“等邵家的船都靠岸了,戒嚴應該就停止了。”那她獲救的機率也大了。葉蘭綃如此想。
葉蘭綃在水裡漂了三天三夜,終於,她在夜色中看見遠處有船隻路過。
葉蘭綃使出全身力氣,拼命往前遊,那船卻似乎沒發現葉蘭綃的身影,絕塵而去。
葉蘭綃掏出胸前的伯明翰軍哨吹響,軍哨的聲音嘹亮又悠長,那是蓑衣老人最後放在她手裡的。
她想,這是她最後的希望了,如果這艘船就此離去,她不知自己是否還有體力等到下一艘船。
她絕望地吹著口哨,吹到她的整個大腦和胸腔都似乎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