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士兵倒下了。
“你召喚了所有的魔?”葉蘭綃問。
“是又怎樣?”鐘皓光眼裡有得意。
葉蘭綃突然說:“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她取下衣襟上的旋覆花琥珀胸針,嘴裡念著早已蒙塵的古老禱詞。
她點燃了胸針上的琥珀,琥珀燃燒起來,一如當年她在烏萘山上聞到的松香的味道。
像突然記起什麼似的,她停止了祝禱,她對鐘皓光說,或許他一直愛錯了她,他感動於她曾經為他承受山螞蟥的叮咬,其實山螞蟥從來不曾叮咬她。
她到烏萘山跟回家一樣,所有的山螞蟥都會親暱地跳到她身上撒嬌。
一切只是個誤會。
鐘皓光怔住一下,便恢複如常,手上結印不停,魔鬼前僕後繼地湧來。
琥珀還在燃燒,令人驚奇的是,周邊的無機寶石也燒了起來,翡翠在燃燒,歐泊在燃燒,一切堅硬的、和永恆是近義詞的東西都在燃燒。
葉蘭綃不再繼續說話,只是閉著眼唱誦。
她看見她覺醒祭司血脈後,去烏萘山上的身影。
在她和邵小柏經常約會的那個八角亭旁邊的松樹上,她一邊哭著一邊刻下過一首小詩:“閱世長松下,讀書秋樹根。雖解書中事,尤難世上真。”
道盡了她在人世和人心上顛簸的痛苦。
她好累。
寶石燒完了,琥珀燃到正中心,那朵象徵命運旋環往覆的旋覆花也燒起來了。
葉蘭綃感覺身體漸漸輕盈,靈魂抽離了。
一陣風吹過,旋覆花上的火焰突然點燃了葉蘭綃的靈魂,靈魂終於開始燃燒了,它燃燒起來像錫紙一樣,雖薄,但極耐燒。
靈魂燃燒時是會有香氣的,葉蘭綃在一本古書上看過,每個人的靈魂燃燒時氣味都不一樣,她透過佔蔔後得知,她靈魂燃燒的味道像熟透了的鵝梨。
她早就想燃燒自己的靈魂了,所以費盡心力搜尋到快要絕跡了的鵝梨,想預知自己靈魂的味道。
果真像熟透了的鵝梨。
“怎麼這麼香?”所有的人和所有的鬼和魔都停下來,沉醉地聞著這香氣。
葉蘭綃嘴角噙著笑,眼睛裡空空的定定的,手裡拿著一瓣鵝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