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荒唐草率再一次狠狠沖擊了她的認知。
沒有筆錄,沒有口供,甚至沒有足夠強有力的證據,幾句意味不明的威脅後,稽查師就能隨意拔槍槍擊嫌疑人。
她以為,初步審訊不順利,最起碼會換個人換種方式繼續審訊,亦或像上次一樣渴著她餓著她用審訊燈照著她,攻破她的心理防線。
她以為,稽查師槍擊她的前提是她行為有異,或有攻擊意圖。
然而她什麼也沒做,只是沒有傻乎乎把自己的老底給掀了而已。
顧南顫抖著,躬身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
“招不招!”稽查師持槍瞄準顧南,厲聲大喝。
“你要我招什麼?”顧南顫聲問。
因為失血與恐懼,額上沁出了一層細汗,顫抖的雙唇迅速失去血色,可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卻愈發清澈明亮,宛如一塊映照著骯髒的玻璃。
稽查師冷哼,“你是我見過嘴最硬的特種。”
話落,搭在扳機上的指尖再次往下壓。
顧南知道那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自己的眉心,只要對方按下扳機,她就會死在這間純白的審訊室裡。
理智告訴她,她該躲,該反擊,無論如何都要先活下去。
可滿心的憤怒與不甘卻將她按在椅子上,抬著她的腦袋直面那把殺人無數的槍,要在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把這個世界可笑的本質看得更清楚一點。
“嘣!”
開槍了。
金色的子彈高速旋轉,刺破溫暖的空氣,直奔顧南的眉心。
彈道標準,計算精確,卻沒有如預期中的那樣擊穿骨骼,攪碎大腦。
而是懸停在顧南眉心不遠處。
子彈不停旋轉,附近的空氣被它帶得熾熱而扭曲,始終不得寸進。
直到動能耗盡,叮叮咚咚掉在桌子上。
顧南看著近在咫尺的子彈,渾身顫抖。
稽查師面露狂喜,“你果然是特種,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