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一來去匆匆,他什麼都來不及問,什麼都來不及說。
但他很想知道,不為爭吵,只是真心求問。
他做錯了什麼,才會得到這樣的報應。
可後腦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緊緊扣住,抬到一半又被摁回林驚蟄的頸窩,只能任由林驚蟄偏頭將他的臉擋住。
“沒關系。”林驚蟄輕聲安慰他,微涼的下巴蹭過他的太陽穴,幹裂的唇角擦著他的額頭,帶來一陣沁涼的癢意。
林驚春剋制不住顫抖起來。
於是扣在腦後的手更用力,五根纖長的手指像網一樣牢牢罩住他的腦袋。
“沒關系的,哥哥。”林驚蟄的聲音安撫意味十足,聽在耳裡卻彷彿隔著水,斷斷續續,模模糊糊。
林驚春掙紮不過,像只失去掌控的人偶被林驚蟄攙扶著回到床上。
“傷口崩裂了,要重新上藥包紮。”林驚蟄說,從醫藥箱裡取出剪刀,剪開染血的紗布,露出紗佈下數道翻卷的傷疤。
崩裂的創口隨著呼吸起伏而動,像雪地裡扭動的蜈蚣,猙獰而醜陋。
這是一個月前被半夜闖進別墅的人傷的,那個癲狂的男人連捅了他七刀,差一點割斷他的腹主動脈當場殞命。
林驚蟄送他上救護車的時候渾身都是血,狼狽得像只掉進了染缸的狐貍。
林驚春不由自主發笑,為這個可笑的聯想,也為林驚蟄小心翼翼的動作。
林驚蟄太小心了,力度輕得像在給一隻螞蟻療傷。
林驚春抬手按在林驚蟄頭上。
林驚蟄停下動作抬眸看他,琥珀色的雙瞳被疲憊的血絲包圍著,像冷茶表面脆弱的茶翳,輕輕一晃就會支離破碎。
林驚春嘴唇微動,卻沒有聲音。
林驚蟄以為他疼,更小心了,還哄孩子般朝著傷口呼了口氣,“快好了,再忍一忍。”
林驚春看著他,喉嚨澀得發疼,嘴唇開合了幾次,終於說出一句完整話,“驚蟄,我頭疼。”
一開口,眼淚也掉了下來。
這是與他血脈相連的弟弟,是他在世唯一的牽絆。
只比他小一歲多,經受的苦楚比他更甚,此時卻像個哥哥一樣照顧他。
林驚蟄像顧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