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面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個陌生人,男人找女人,不是為情就是為財。
這是顧南生交的男朋友?他在心裡嘀咕著,又問:“你是誰啊?南丫頭怎麼沒回來?”
林驚春心裡悶的難受,深吸了一口氣才說:“我是她男朋友。她為什麼要和家裡斷絕關系?”
書記心道一聲果然,又將林驚春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眼中是不易察覺的滿意與驚豔,然後說:“她家裡不讓她讀高中,要她嫁人,她就跑了,四年了吧,一直沒見她回來過。”
四年前,她才16歲,正初中畢業要升高中,還沒有成年。
書記見林驚春臉色難看,有些疑惑,也警惕起來,“你到底有啥事,今天顧家結婚,大好的日子,你可別胡來啊。”
林驚春抬眸,黑沉沉的眸子裡映出一屋子神色各異的人,他心裡又悶又疼,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下洶湧的情緒,隨口敷衍了一句,轉身離開村部。
他沿著馬路,繼續往村子深處走。
村子裡哪家半喜事都很顯眼,離了好遠,林驚春就聽到了喧沸的人聲。
一走近,寬敞的水泥坪裡搭了一個巨大的紅喜棚,棚子裡搭了個舞臺,鋪著紅地毯,雜技班子正在表演,四周圍坐著很多人,擁擠但喜慶。
一個節目結束,來吃喜酒的賓客鼓掌歡呼,氣氛熱烈無比。
司儀保持著現場,幾句話再度將氣氛炒至火熱,棚內一片笑聲。
林驚春站在不遠處,呆呆地看著,突然再難邁步。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和顧南結婚的場景。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他們一家人會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他會和顧南結婚,或許會有一個孩子,等驚蟄結了婚,兩家人會成為世界上最好的親人與鄰居。
可命運太殘忍,見不得他幸福,每當他覺得有所期盼的時候,就會一次又一次將他視若珍寶的人和東西奪走。
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好苦,但這一刻,他突然覺得顧南比他更苦。
只是她從不說,從不談,把傷痕都藏在堅硬的外殼下,連他也不曾觸控過。
她客死異鄉,屍骨未寒。她的哥哥在家裡結婚擺酒,鑼鼓喧天。
他前去報喪,只怕會惹人厭煩嫌他晦氣,平白讓顧南再受一回委屈。
她16歲那年既然敢從這個家逃出去,寧要自由也不屈服,他不該再讓她受他們的折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