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鳴謙微微側過頭,稜角分明的臉龐悄無聲息被雲靄籠罩,那雙利如鷹隼的眸子不知何時起了霧氣,眼尾微潮,淡淡的紅已是剋制的極限。
他什麼也沒有說,他的身份沒資格在崔家說那樣荒唐的話。但好像什麼都說了,眼裡的隱忍與悲痛早已瘋長到了難以收拾的地步。
崔越愣在原地,後知後覺地想,難怪薛鳴謙訊息那麼靈通,難怪他分明沒有假期愣是趕回來了。
“你會受處分的。”他痛心不已。
薛鳴謙剛升職,還沒有穩定下來就出了個那麼大的紕漏,有的是人想方設法拉他下馬。
薛鳴謙卻恍若不覺,只看著床上的顧南,崔劭把被子掖的嚴實,只露出來半張臉,黛眉畫目,濃睫似羽,像個倦怠貪睡的孩子,怎麼也不願意醒來。
“不管怎麼樣,我都該來見她一面。”
哪怕只是遠遠地看她一眼。
崔越語凝半晌,“……何必。”
薛鳴謙動了動唇,聲音輕的幾不可聞,“她值得。”
早知沒有結果,卻也沒想過竟是以死亡作別。
他捨不得她,更該過來好好看看她。
幾天之後,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薛鳴謙近乎貪婪地看著顧南,腳下卻恍惚生了根,一動不動。
看一看她,就是他能做到最瘋狂放縱的事了。
一場撕打,最終以崔劭的落敗結局。
他臉色慘白地昏倒在地毯上,腦後的傷口又開始流血,襯衫上濺著星星點點的血跡,也不知道有多少是他自己的。
齊厭手腳並用爬回去,跪在床邊,用一張淚痕未幹的臉蹭著顧南的手,喉嚨裡發出嗚咽的呼嚕聲,就像一隻小獸,哀哀叫喚著試圖喚醒沉睡的愛人。
樣子很難看,但也很可憐,如果不是嘴角和指尖殘留的鮮血,絲毫看不出把崔劭往死裡打的狠勁。
崔越不由重新審視起這個看似柔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