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貴為太子,卻仍然無權無勢,他此番佈局,除了救季澤川,還有另外一個目的,為了奪權。
完成當初對母妃的承諾。
裴若初習慣在思考時抄寫佛經,此刻已過深夜,再有兩個時辰便要天亮了。
他點燃香案上的燈燭,將紙張鋪開,默寫《法華經》,為了讓自己能靜心,抄了十多年的佛經,經書上的每一個字都刻進他腦子裡,他提筆勾勒,筆法遒勁有力,如鐵畫銀鈎,大氣磅礴。
他需要靜心,平複那複燃的慾望,每每這種時刻才會讓他的心裡更平靜。
菩提院。
沈淑宜撐著下巴看向窗外絮絮飄落的雪花,菩提院中幾支稀疏的梅枝上雖然壓著厚厚的冰雪,但紅梅臥雪,也不失為一處賞景的好去處。
睡到半夜,她肚子餓醒了。
想起了棋盤街黃記的鮮梅餅和梅花酥,脆甜芬香,入口酥軟,不禁嘆了口氣,她今天一整天就只吃了一頓素菜,餓得前胸貼後背。
桃酥以為沈淑宜遺憾沒能看到太子殿下而心中失望,連忙寬慰,“有皇後娘娘為小姐做主,小姐一定能成為太子妃,等到將來和太子殿下成親,小姐便能天天見到太子殿下了。”
沈淑宜把玩著手腕上太子送她的紅珊瑚手串,認真問桃酥,“你覺得太子殿下喜歡我嗎?”
桃酥看著那通體鮮紅,綻放出豔麗光澤的手串,點了點頭,“太子殿下一定會的,小姐美麗可愛,惹人喜愛,沒有人會不喜歡小姐。再說殿下都將這麗嬪娘娘留下的唯一的手串留給了小姐,必是喜歡小姐的。”
沈淑宜取下手腕上的珊瑚珠串,啪地一聲放在桌上,“他不喜歡。”
喜歡她,會讓她一直等嗎?她好幾次精心打扮只為在坤寧宮見他一面,他來是來了,雖然也言語溫和,卻處處透著生疏客氣。
他待她溫和,是他自身的涵養好,對所有人都很溫和。
並不是對她有好感,他並不喜歡她。
她在東宮的書房外等,雖然裴若初也接受了她的點心,還讓人送她出宮,但卻不見她。
今日更是如此,他告訴她會去白馬寺,可卻也告訴所有愛慕他的女子,引得那些女子爭先恐後去見他。
在他的心中,她和那些主動示好,渴望太子多看一眼的女郎並沒有什麼不同。
滿腔熱情卻被一直潑冷水,沈淑宜心酸無比。
“我不能自欺欺人,我也以為他送我這手串是因為真心喜愛我。但今日我才明白,他是為了安撫沈家,安撫姑母。而我也找人打聽過,趙妃的侄女趙檀兒,靜妃的么妹崔素雲也都收到了東宮送去的珠花。”
他不喜歡她,但也不喜歡趙檀兒和崔素雲。
他禮貌溫和,卻同她們所有人都保持距離,沈淑宜覺得自己再怎麼付出也無法走進他的心。
“我患得患失,傷心難過,我得知有旁人愛慕太子殿下,他同任何女子多說一句話,我都會瘋狂嫉妒。我每一天都過的不快樂。桃酥,我不想因為喜歡他,變得面目全非,我出身沈氏,才藝不輸旁的女郎,我也值得優秀的男子愛慕的,不是嗎?”
桃酥堅定地點頭,“那是自然,小姐冰雪聰明,可愛明媚,自是討人喜歡的。”桃酥從沈淑宜的話中聽出她似要放棄太子,詫異地道:“難道小姐是不打算嫁太子了嗎?”
想通了這一切,沈淑宜心中釋然,“我付出了我的喜歡,我不後悔,但我以後不打算喜歡太子殿下了,追著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太累,也太辛苦了。”
“桃酥你是知道的,我最怕累,也最怕苦了。我喜新厭舊,無法長久地堅持一件事,我討厭枯燥,討厭乏味。喜歡裴若初是我堅持的最久的一件事了,我雖然難過,但我打算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