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顯不是對她說的,而是問聶書邇的,聶書邇想答,宋再旖已經先一步對著手機開口:“沈既欲,找你的人是我。”
那頭更靜了。
原本走在前面的賀庭周因為她連名帶姓的這一句停下步子,微微側頭看她,而宋再旖全程低頭看地,沒看他,聲音也低,她問:“你拉黑我算什麼本事?”
空氣裡浮滿了梔子花香,明明是很能沁人心脾的味道,卻偏偏壓不下宋再旖心裡的那點煩躁,當即東西也不想拿了,就想去bruise,想跟沈既欲當面把話說透,問他是不是真要跟她分這個手,是不是真的能夠說不愛就不愛了,是不是真的捨得。
想清楚轉身要走的時候,賀庭周在身後叫住她,“前面那個路口右拐就到了,你現在要走嗎?”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被夏夜的風吹著,穩穩地送進聽筒,緊接著宋再旖就聽到沈既欲很短促的一聲笑,恍若嘲笑。
然後他把電話掛了。
忙音傳來,宋再旖呆愣在原地,幾秒的反應後重撥,通的,卻再沒人接。
而賀庭周繞到她面前,問她怎麼了。
餘青早在進校門沒多久就和他們分道揚鑣回學生宿舍了,眼下只有他們兩個站在這條小道上,在撥到第五個電話因為長久的無人理會而自動結束通話時,宋再旖抬頭和他對視。
同樣是單眼皮,可賀庭周的五官不及沈既欲那麼有鋒利感,也不像沈既欲那樣直白,愛和恨都坦坦蕩蕩地在臉上寫著,他是平和的,如一汪難以見底的深潭。
沈既欲說他喜歡她。
可是這雙眼睛看向她時,分明連一絲波瀾都沒有掀起。
她不答,他也不說話,直到半晌後宋再旖扯出一抹極其自嘲的笑,“沒事,走吧。”
……
賀庭周外婆作為退休返聘教師,資歷高,待遇自然好,學校給她安排的是一間朝南的三居室,推開窗就能看到學校的那片人工湖,今夜有雨,所以沒有月亮,湖泊黯淡,猶如宋再旖一點一點沉掉的心。
手機調了靜音,卻依舊震個不停,後來大概是物歸原主了,聶書邇發來一連串的訊息,問她到底和沈既欲怎麼回事。
【他拉黑你?】
【不是什麼情況呀,你今天真不來嗎?】【你們倆吵架了?】
【不是分手了吧?】
【沈既欲跟喝瘋了一樣,蛋糕還沒吃就直接跟人拼酒。】
到最後恨鐵不成鋼地警告她,再不出現,柏時琪真的要跟來者不拒的沈既欲喝上酒了。
柏時琪的名字就這樣映入眼簾。
宋再旖垂眼盯著,想起下午沈既欲問她的那個假設性問題,當時不知道哪來的理智情緒在此刻轟然崩塌,多思考一秒都剋制不住的燥。
所以她那個時候,怎麼沒有換位思考到沈既欲的感受呢。
喝一口賀庭周剛才進門給她倒的水,仍沒解渴,幹脆全部喝完,然後把玻璃杯擱到桌邊,宋再旖低頭打字:【沒分手,我馬上就到。】
訊息發出去的時候,賀庭周正好把東西拿出來,一隻小的檀木盒,開啟裡面是條編織紅繩,他說這是他外婆年初身體尚可的情況下自己編的,還去寺裡祈過福,希望能保佑她一生順遂。
“……謝謝。”
宋再旖接過,賀庭周淡笑:“要幫你帶上嗎?”
下意識地擺手,可那句拒絕的話還沒發出來,就感到一陣猝然的頭暈,伴隨一絲意識崩散的隱痛,完全不是正常該有的生理反應,宋再旖皺眉,緊接著身體跟著脫力,她連忙向後撐一把桌角,剛被她喝光的空杯因此被碰倒,在桌面滾一圈後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