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識歸給他二人各倒了一杯熱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大概是有些燙,他慢悠悠的咂了一口,隨後便捧著暖手:“那我們要在這裡待到幾時啊?”
外頭冷得很,一進到這暖閣裡便不自覺的使人犯懶,蘭松野想了想,梅擎霜今日在宮裡應當不能太早抽身,他回去獨守空房也怪無聊的,倒不如在外頭多玩兒一會。
“今日是除夕,到了夜裡晟京的街上肯定十分熱鬧,我們逛逛再回去。”
蘭松野剛說完這話,外頭便有夥計敲門了。
是他們要的酒煎羊送來了,羊肉香氣夾雜著酒香撲鼻而來,單是聞上一聞便覺得身子暖了三分。
夥計正轉身欲走,蘭松野便開口將其喊住了:“小哥留步。”
那夥計問道:“客官還有何吩咐?”
蘭松野將兩手攏在袖子裡,歪了歪身子斜靠在憑幾上,一副大爺的款兒:“有勞跟你們掌櫃的說一聲,讓她通融通融,將今日的飯錢先記在賬上,過兩日我就將先前的賬一併補齊。”
這夥計不知道蘭松野是什麼人,但知道他常來,且十次裡有五六次都要記賬,掌櫃的也從未說過什麼,便點頭應了。
待出去之後,夥計找到了寒漪瑾,同他轉告了蘭松野的話,寒漪瑾一聽就將手中的賬本一摔,聲音不大不小的,剛好確保有心之人能聽到:“記賬!又是記賬!把我這兒當成他家後廚了是不是!如此吝嗇之人,我們這些做生意的,若是祖上沒點兒陰德恐怕賺不到他的銀子!”
夥計鮮少見寒漪瑾這樣怫然作色,便小心問道:“掌櫃的,您若不樂意,著人趕他走不就是了,何苦一再忍讓呢?”
寒漪瑾嘆了口氣,無奈道:“你當我想讓他白吃白喝啊,人家是昭國來的質子,宮裡都安排了地方給他住的,我怎敢去得罪!”
夥計“噢”了一聲:“怪不得瞧著那三人錦衣玉帶的不似普通人家,原來是昭國來的質子。”說到此處他有些想不通:“可穿著如此華貴,卻為何付不起一頓飯錢?”
寒漪瑾面露一絲鄙夷:“像他這樣的公子王孫,不過是表面風光而已。”他看了看樓上緊閉的房門,對那夥計低聲道:“聽聞前些日子,那公子蘭住的質館塌了,他不知從哪裡找的工匠去修葺,竟沒給人家工錢。”
夥計目瞪口呆:“還有這等事?”
寒漪瑾唏噓道:“可不是麼,雖然人家是質子,可畢竟也是一國的皇子,連朝廷都要禮讓三分,到咱們這兒來作威作福,可不就得忍讓些麼。”
夥計也是納悶兒:“那工匠為何不去報官呢?”
“這我哪知道去,”寒漪瑾兩句話打發了他:“快些收拾吧,今日你們都早些回去過年。”
夥計聞言笑呵呵的應了一聲“好嘞”,便去忙自己的活了。
兩人的這番對話全都讓跟隨而來的那人聽了去,他略一思忖,在桌上放下銀錢就離開了。
一壺酒和一盤花生米壓根沒動,寒漪瑾端著上樓,見四下無人注意,閃進了蘭松野的房間。
其他兩人壓根不餓,那份酒煎羊正由燕識歸一人獨自享用,見寒漪瑾進來了,蘭松野問道:“走了?”
寒漪瑾將酒和花生米放在桌上,自己也坐下來:“嗯,走了。”見他二人不吃,寒漪瑾便順手拿過樓東月的筷子,夾了一塊羊肉塞進嘴裡,隨口問道:“那人誰啊?”
蘭松野搖了搖頭:“不認識,不過他是梅枕霜的人。”
“梅枕霜?”她將那盤花生米推到自己和燕識歸中間:“你為何會被他的人跟上?”
蘭松野便將方才去鬼市賭坊的事說與她聽了。
寒漪瑾嚼花生米嚼的很香,一邊吃一邊說道:“噢,那個賭坊啊,我知道,不是什麼正經營生。”
樓東月有些不解:“那賭坊瞧著生意冷清,如何賺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