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秦老六畢竟於他有恩,因此當梅隱霜問起的時候,唐秉略去了此人沒有提及,只說道:“我醒來後一直藏身於一個普通的人家裡,其人嗜賭,這些惡錢,是他今日贏回來的。”
梅隱霜覺得有點兒不對勁:“那他在賭坊的時候就沒察覺麼?”
唐秉解釋道:“這些惡錢摻雜在官府所鑄的銅錢之中,只是一部分而已。一個賭徒還清了賭債,興奮之餘哪還能注意到這些細枝末節,估計是回家的路上才發現不對勁的。”
梅隱霜將之握在手中,略顯興奮道:“好,好!本王這就進宮求見母後,你且在留在這裡,萬萬不可以踏出府門一步!若是讓安王的人發現你,恐怕會暗中行刺。”
唐秉點了點頭:“我知道。”
梅隱霜出去後,吩咐護院將這間房屋看住了,不許人出去,也不許人進去,然後便獨自一人進宮去了。
皇後正在憂思攣鞮貞元一事的時候,便聽外頭的宮人稟告道:“啟稟皇後娘娘,康王殿下來了。”
莫不是來追問今日之事的?皇後有一絲心煩:“讓他進來吧。”
梅隱霜進殿之後,略帶急切的走到常安錦面前:“母後,兒臣有要事相稟,還請母後屏退左右。”
常安錦有點驚詫,畢竟鮮少見梅隱霜這般有主張的模樣,想必確實是要緊事。她隨即對尚宮使了個眼色,尚宮收到示意,便帶著殿內所有的侍女都退到殿外了。
常安錦問道:“何事這般神神秘秘的?”
梅隱霜也不賣關子,他將所帶之物雙手俸給常安錦,直言道:“母後請看,此乃盜鑄的惡錢,是從安王在鬼市開設的賭坊內得來的。”
常安錦聞言大驚,隨即接過他手上的東西一看,確實是惡錢不假。而後又展開那張契據看了看,面上露出一絲幾近於報複的快意,雖然契據上的內容本身沒什麼問題,但這紙張卻是元書紙。
元書紙極其珍貴,晟朝之中,如今能用這元書紙的,除去晟帝之外,便是梅枕霜了。
因為兩年前梅枕霜曾奉旨去南下賑災,當時的差事辦的極為漂亮,賑災頗有成效,詣闕奏對之時,晟帝龍心大悅,散朝後命人賞賜了他不少東西,其中便有這元書紙。
常安錦心中雖然大喜,但謹慎的性子卻沒有讓她失了理智,她問道:“你何時讓人盯著安王的賭坊的?”
梅隱霜道:“母後,此物是唐秉送到我府上的。”
常安錦深居後宮不涉朝政,一聽這個名字只覺得耳熟,還是回想了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前衛尉寺主簿?他不是死了麼?”
梅隱霜便將今日從國公府後回來的所有事,事無巨細的講給常安錦聽。
常安錦聞言後咬牙切齒道:“果然是梅枕霜的手段!他就是看不得咱們母子三人權勢皆在他之上!”常安錦想起囚禁於宗正寺的梅境和,慼慼然道:“可憐我兒被他構陷,落得一個身陷囹圄的下場……”
只不過現在不是感懷的時候,攣鞮貞元已經落到了梅枕霜手上,必須要趕在梅枕霜逼問出結果之前,先下手為強。
梅隱霜對常安錦道:“母後,是否將此事告知咱們的幾個心腹大臣,讓他們明日在朝堂之上,上書彈劾安王?”
常安錦雙手攏在袖中,審慎的思忖著,梅隱霜見她沒有立即下決斷,便催促道:“母後?”
常安錦抬眼看他,眸中閃過一絲狠絕:“不必等明日,你現在就去求見你父皇,以常國公府今日出現刺客為由,請求你父皇派一支禁軍給你,你當即帶人去鬼市將賭坊的人緝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