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溪眠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二人一眼,見他兩個埋頭吃的正香,似是毫無防備的模樣,一時有些拿不準他們是不是裝的。
他心中暗想著:今晚梅擎霜不來,要商談的事肯定是談不成了,既如此,不如試著從這二人身上談聽些有價值的情資,回去也好向蘭鶴詩複命。
遊溪眠如此想著,面上便換上了一副假笑,他端起前面的酒杯對二人舉起:“閣下說的對,方才是在下唐突了,我們太子殿下也是有意結交睿王這個朋友,才特意吩咐溪眠在此設宴,只是今晚不巧,太子有事被傳召入宮,這才沒能前來,並非故意爽約。這杯酒,我幹了,就當是替我們太子殿下致歉了。”
“使不得使不得,”江吟時誠惶誠恐:“我與松落是客,怎好讓先生敬我二人,應當是我們敬先生才對。”
他說著也端起酒杯,並用胳膊肘搗了搗一旁的顏松落,狀似斥責:“先別吃了!”
顏松落嘴裡塞得滿滿當當,他捶了捶自己的胸口,用力嚼了好幾下才嚥下去:“是是……他說的對,理應我們敬先生。”
說罷兩人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顏松落剛要接著提筷,卻見江吟時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他有樣學樣,也把自己的酒杯斟滿,只聽江吟時道:“如此,我也替我們王爺回敬一杯,今晚實是不巧,我們王爺確實抽不開身,先生有什麼話只管與我兄弟二人說,待我二人回去一定悉數轉達,絕無遺漏。”
顏松落心道你這詞還一套一套的,便在一旁順勢附和:“啊對對,這一趟總不能讓先生白白破費,若有事要商議,盡管直言便是。”
遊溪眠這才飲盡了杯中的酒,隨後做出一番大度模樣對他二人道:“好,兩位皆是爽快之人!既如此,溪眠今晚就陪兩位暢飲一番。”
三人氣氛融洽的放下酒杯,遊溪眠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江吟時和顏松落毫不見外,又放開了肚子繼續吃了起來。
光吃是探不出什麼訊息的,因此遊溪眠便吩咐酒樓的小廝送來了兩壇好酒,他親手開啟,並將兩人的酒杯換成了海碗:“這是我們昭京有名的佳釀,在別處可喝不到,兩位今晚既然賞光,可一定要多喝一些,就當我遊某人略盡地主之誼了。”
江吟時從他手中接過酒壇:“您客氣了,不勞您倒酒,我兄弟二人自己來便是。”
遊溪眠重新坐回去,見他兩人又吃又喝,十分盡興似的,便開始聊一些無關緊要的瑣事,想讓他二人放鬆警惕。
只聽他慨嘆道:“兩位的酒量這般好,著實讓人羨慕,不像我,因有胃疾,只能淺飲幾杯,解解饞罷了。”
“呦,”顏松落問道:“先生胃不舒服啊?”
遊溪眠擺了擺手:“沒什麼,老毛病了,平日無甚大礙,只不過飯食上有些忌口,不能像兩位一樣盡情吃喝而已。”
顏松落:“先生既為東宮清客,又深得太子信任,何不借此之便,讓太子請太醫為先生調養一番?”
遊溪眠無奈的笑了笑:“頑疾難醫,豈是幾副藥方就能治好的,好在平日裡只需稍加註意便可,不過是今日見兩位吃酒吃的這般痛快,有幾分江湖俠士的豪邁之氣,這才讓我心生豔羨。”
他言語中確能聽出幾分可惜與羨慕的味道,江吟時便放下筷子寬慰他:“誒——先生不必豔羨我兄弟二人,所謂的江湖豪邁之氣,可不單單是大口吃肉,大口飲酒就能學得一二的,我們兩個是粗人,平日行事不講究那些繁文縟節,若是鬧了什麼笑話,先生別怪我二人才是。我聽先生言語落拓,性子爽直,又比我們兄弟二人多了幾分儒雅風姿,倒更似那書中寫的羽……羽扇……”
江吟時說到一半,面露尷尬之色,他轉了轉眼珠想了想,沒想起來,便問一旁的顏松落:“羽扇什麼來著?”
“啊?”顏松落裝的比他還要粗俗,隨口蒙道:“羽……羽扇倫巾?”
江吟時覺得別扭:“那個字念倫麼?哎呀不管了,”他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反正就這個意思,先生明白就行!”
“哈哈哈哈哈……”遊溪眠朗笑出聲:“兩位性情如此豪爽,倒讓溪眠忍不住想跟兩位一醉方休了!”
“不妥不妥!”江吟時按下他要拿酒壇的手,儼然一副與他十分親厚的模樣:“先生的心意我二人心領了,可先生既有胃疾,就不要勉強,小酌幾口便是,權當與我們痛飲過了!”
說罷,他直接拿起酒壇與顏松落開懷暢飲,遊溪眠看著他二人喝的面色有幾分發紅,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