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松野對自己的心意,梅擎霜一直知道。這狐貍與自己的心性,在某一方面是截然相反的,不同於自己的內斂、隱忍和不動聲色,他大膽,直白,熱烈,偶爾甚至還有點兒露骨。以至於梅擎霜經常會被蘭松野的某句話或某件事給驚愕到,同時又覺得他那些驚世駭俗的言行背後所隱藏的小心思,實在有種古靈精怪的討喜勁兒。
梅擎霜也很喜歡蘭松野 ,喜歡他時而精明、時而不正經的樣子,還有那些暗戳戳的、明晃晃的詭計,但他此時乖順起來又彷彿一隻受了冷落想要求抱的愛寵,梅擎霜笑意不減,兩手將他圈進懷裡,低聲道:“可憐兮兮的……放心,會有辦法的。”
蘭松野本就不多的憂愁因為他這句話消散了一半兒,他美滋滋的窩在梅擎霜懷裡,心裡想的唸的,全是身邊這個人。
外頭四個心腹識趣的很,只要屋裡的兩個人沒有吩咐,他們便不會上前打擾。
樓東月問道:“話說起來,你們要在這兒待多長時間?”
當日晟帝派梅擎霜送蘭松野回京,是以為蘭松野被杜迎舟刺傷,怕昭國追究此事,故而想在送蘭松野回京的路上,利用蘭鶴詩對蘭松野的忌恨,推斷他一定會派人刺殺,從而撇清晟國與蘭松野受傷一事的關系。
因此這趟行程,按理來說是不會耽擱太長時間的。
可如今看這二人難舍難分的勁兒,梅擎霜怕是不會立即動身回晟國。
江吟時搖了搖頭:“不知道,殿下的想法我們向來捉摸不透,再說了,我們來昭京的幌子是那二十萬兩的欠銀,這銀子沒到手呢,我們殿下就動身離開,豈不是惹人懷疑。”
反而是顏松落記得一件事兒,他看著三個人,神秘兮兮的說:“嘿……放心,咱們幾個啊,還能湊在一處多待幾個月。”
樓東月好奇的看向他:“你怎麼知道?”
“嘖,什麼腦子你這是,”顏松落嫌鄙的瞥了他二人一眼,又看向燕識歸:“小燕,你機靈,你告訴這兩個哥哥為什麼。”
燕識歸遂說:“同文館裡不是還住著個九方……不對,攣鞮貞元麼。”
樓東月和江吟時恍然大悟,江吟時一拍大腿記起來了:“對對,他要借兵回北狄奪權,我們殿下已經答應說服陛下出兵相助了,還是松落將那封信傳回晟京的!”
攣鞮貞元自從那日上朝幫梅擎霜作證,證明契據為真之後,就一直待在同文館,想來已經急的恨不得立即殺回北狄了。
“去北狄……”樓東月顧慮道:“眼下我們主子剛從軍餉案脫身,立即動身去北狄幫一個異國皇子奪權,這理由怕是不太好找。”
“哎呦我的好哥哥,”顏松落痞裡痞氣的說了句:“這事兒哪用得著咱們幾個操心,就我們殿下和你們主子那心思,咱們幾個動腦子不是等於添亂麼。”
樓東月被他那聲“好哥哥”惡心的不輕,他搓了搓兩臂的雞皮疙瘩,表情複雜的問道:“你現在說話怎麼怪腔怪調的?”
顏松落“啊?”了一聲:“我怪麼?哪裡怪?”
江吟時沒好氣的懟他:“我早就說了,別一口一個哥哥的叫,誰聽了都別扭。”
顏松落心道“哥哥”這個稱呼最開始還不是從你嘴裡說出來的!他剛想對江吟時多叫兩聲讓他難受幾分,卻不料燕識歸先在一旁笑嘻嘻的開口了:“要不你喊我哥哥吧,我不覺得別扭。”
“嘿!你小子能耐了是吧——”顏松落抬腳就去踹他:“敢佔我的便宜了!”
燕識歸利落的閃開,四人在外頭亂哄哄笑成一團,夕陽的餘暉慢慢鋪開,如同一張金色的錦緞,給這方小院披上了一層柔和又美好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