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枕霜見此人好似溫和無害,便猶疑著伸出手去,可觸到梅擎霜的指尖,他心中忽然升騰起一種強烈的不安,就像是提醒自己不能靠近此人一樣,梅枕霜心下一慌,猛的就將其推到一旁,並咆哮道:“是你!是你要害本王,都是你害我至此!”
梅擎霜絲毫未躲閃,只是順勢撞向一旁的牆上,柳文海和章大人忙去攙扶,秦大人見狀厲聲吩咐:“快來人!將安王請回牢內!”
應聲而來的獄卒紛紛上前,然此刻梅枕霜已然神志全失,力氣竟也比平時大了不少,足足三四個獄卒合力才將其壓制住,梅枕霜被反擰著胳膊,身子卻一直向前探,就如同猛虎撲食那般,對四人嘶吼道:“大奸似忠!你們才是朝中奸宄之徒!待本王稟明父皇之後,定將你們剝皮楦草、寸磔以洩恨!”
兩人將梅擎霜扶起,章大人關懷道:“五皇子,無事吧?”
梅擎霜搖了搖頭:“不打緊。”
梅枕霜被獄卒強行拖進牢房中,他們能縛住其手腳,卻堵不住他那張嘴,不堪入耳的咒罵之語響徹在牢內,惹得周遭牢房的犯人紛紛探出頭來張望,梅擎霜似有不忍,還要跟著上前幾步,卻被秦大人攔下:“五皇子,眼下安王殿下神志不清,您還是少靠近吧。”
梅擎霜也不過是做做戲罷了,聞言順勢下了這個臺階,嘆惋道:“也好,我會稟告父皇,請求父皇派太醫前來醫治皇兄。”
章大人也嘆了口氣:“古語有雲,夫為人父者,必能詔其子,為人兄者,必能教其弟1,可安王的所作所為,與其毫無擔當之本性,又如何能當好一個兄長啊。今日之下場,莫敢說不是其咎由自取的緣故。”
柳文海瞥了他一眼,低聲提醒道:“安王再怎麼有過錯,也是五皇子的兄長,章大人少說幾句吧。”
章大人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多言了。
四人出了大牢,立刻著書辦調來了之前的供詞,而後整理成了奏疏,只待明日上朝。
此案審到現在不過才四五天的時間,比起先前的突火槍案,三司此次的行動堪稱迅疾,四人一連忙碌多日,終於可以稍緩一口氣,三位大人惦記著梅擎霜病體未愈,只說刑部這邊沒什麼大事了,讓他放心的先回府便是。
梅擎霜也不同他們客套,同三人施禮後便回府了。
江吟時護送梅擎霜回府,顏松落則隱去行蹤去了安王府。
自從兩王下獄以後,安王府和康王府就被禁軍包圍了起來,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直到昨日兩府被抄沒後,禁軍才離去。
顏松落從後門翻進了安王府,又按照先前曲皓星告訴他的那處府中密室,直接找過去敲了敲密室的門。
三長一短三長,是他與曲皓星約定好的暗號。
藏在密室中多日的曲皓星聽見這聲音,急忙將密室的門從內開啟,顏松落一見他臉色蠟黃,訝然道:“你怎麼這幅德行了?”
曲皓星白了他一眼:“你在這缺衣少食的地方藏個三五日試試!”
顏松落從門內望進去,果然見這裡頭環堵蕭然,與外面的富麗堂皇簡直不啻霄壤。他揶揄道:“那你藏進來之前就不知道備些食水?”
“這還用你說?”曲皓星覺得此人滿嘴廢話:“我若是一連幾日不吃不喝,此時早都冷透了!”
顏松落不拘小節的攬過他的肩,笑哈哈道:“知道兄弟這幾日受苦了,走,去山橫晚請你一頓。”
曲皓星反問:“不先回府裡一趟?”
“不必,”顏松落大大咧咧的:“殿下說了,接下來一段日子你先避避風頭,盡量少露面,以免被人認出來,等兩王之案徹底過去了之後,在逐漸安排你做事,哎呀——你可是能歇上一陣子了,兄弟我好羨慕啊!”
他們這些人作死侍多年,怎麼可能閑得住,曲皓星倒有幾分不情願似的:“其實我跟在梅枕霜身邊的時候,露面的次數不多,也極少與那些達官顯貴說過話,應當沒什麼人能注意到我吧。”
“得了便宜還賣乖是不是,”顏松落用另一隻手捶了他一下:“你若不願意歇著,我便與殿下說,請求咱兩個換一換,你隨他整日應付那些俗務,我在山橫晚好吃好喝的住著。”
曲皓星想了想,最終做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罷了,殿下這麼安排自有殿下的道理,咱們還是老老實實的聽令行事吧。”
顏松落冷嘲了一聲,帶著他就往山橫晚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