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此一來,待他百年之後,晟國國祚要交予誰去執掌?
梅馥霜問他二人:“你們……真的想好了?”
梅擎霜點了點頭:“嗯,不然也不敢告知阿姐。”
梅馥霜只怕這兩人是一時興起的沖動之舉,萬一有朝一日代價來臨時,他二人承受不住,便添了幾分嚴肅,問梅擎霜道:“小五,你未來不會僅僅只是個連封號都沒有的皇子,若等到禦極之時,你真的能冒天下之大不韙,不立皇後,不納妃嬪麼?就算你能堵得住悠悠眾口,可你膝下無人,又如何能夠託付社稷?”
梅擎霜與蘭松野相視一眼,而後滿眼堅定的對梅馥霜道:“阿姐既知我心,也就應該明白,我不是那等輕浮隨意的人,我既然認定了他,便早已做好與他共同面對前路的準備,只要我二人攜手,哪怕是風雨雷霆,也可當成天地的慶賀之聲。”
“至於阿姐所擔心的事,我自然也想過,身為帝王,立後立儲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應當是別嫌疑,明是非,定猶豫,存亡國,繼絕世,補敝起廢1,我不敢以聖賢自況,更不敢侈談自己有懷瑾握瑜之德,我有志向的同時也有私心,阿姐若要訓我,我聽著,若想打我,我也絕不會躲,我不會辜負阿姐對我一番期望,定當貴以身為天下2,但蘭松野是我唯一的私心,請恕臣弟,無法妥協。”
蘭松野聽了他這話心裡感動的一塌糊塗,他暗暗發誓,就沖你這番話,哪怕有人將刀架在那兩只雞的脖子上……呃……那就讓他去架好了!
不對,應當是哪怕有人將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他也不會退後一步,人家都這般掏心掏肺了,自己若還想著回質館圖清淨,多不是東西啊。
蘭松野兩眼放光的看著梅擎霜,那模樣,似是恨不得將眼珠子貼在他身上。
梅馥霜看著自己這心志堅定的五弟,又看著一旁……一旁心花怒放卻又礙於人前不好意思太過狎暱的蘭松野,無奈嘆了口氣:“公子蘭……也是這麼想的?”
蘭松野冷不丁被點名,一時還沒反應過來,還是梅擎霜捏了他一把,提醒他“阿姐在問你呢”,這才收回目光看向梅馥霜,正色道:“正如四公主所見,他的心意即是松野的心意。”
人家兩人都這麼說了,剩下的梅馥霜也不方便再多問,只點了點頭,淡淡說了句:“此路艱難,你二人既決定了,只願將來莫要後悔才是。”
這便是同意並承認他二人的關繫了,梅擎霜和蘭松野心下一喜,一同對梅馥霜行禮道:“多謝阿姐”,“多謝公主。”
此事說開了便再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三人在正堂中坐著,梅擎霜又同梅馥霜說了一些蘭松野來到晟京之後的事,又提到他是如何幫自己扳倒廢太子、兩王和常安錦的,原本梅馥霜還以為這位公子蘭真如傳言一般,膽小怯弱又是個風流紈絝,可如今聽來,竟也是偽裝出來的,不禁又對其心生幾分滿意,她對梅擎霜佯怒道:“弟……公子蘭幫了你這麼多,這些事你怎的不早告訴我。”
梅擎霜笑言:“先前不告訴阿姐,是怕阿姐在宮裡多想,可如今阿姐既已經知道我二人的關繫了,那這些事也理應要讓阿姐知曉才是。”
梅馥霜原先還納悶過,怎麼他韜光養晦了這麼些年都不見有什麼動作,卻在短短半年之內就能扳倒仇敵,攪弄的這朝堂天翻地覆,原來是有蘭松野暗中相助的緣故,想來他也是那等智計無雙、有過人之處的人,不然自己這弟弟也不會傾心於他。
梅馥霜此刻越看蘭松野越覺得順眼,方才心中的那些憂慮也都漸漸地不在乎了,兩人加在一起這般才智雙全,想必未來之事也有法子解決,只要他二人不懼,自己又多操哪門子的心呢。
梅馥霜看著他二人,略顯慚愧:“之前是我誤會了,還以為弟媳是個女子,也沒準備什麼像樣的見面禮來送你,下次一定補上。”
蘭松野明明看見梅馥霜帶了東西來的,他不好意思讓對方再破費,便客氣道:“不必勞煩公主另外準備,心意到了便好,什麼東西都一樣。”說罷還打量了屋裡一眼,奇怪道:“誒?我方才還看見公主就將那東西放在桌上了,如今怎的不見了?”
經他這麼一說,梅馥霜才想起自己帶的那幾副避子藥,面色當即僵硬了幾分:“呃不不,這……這東西你用不合適,不合適……”她將那副藥藏在了身後,不著痕跡的挪了挪身子,將其擋的嚴嚴實實。
蘭松野哪是那麼在意這點兒禮物的人,便不拘小節道:“無妨,都是四公主的一片好意,沒什麼合適不合適的。”
梅擎霜聽他二人這樣說,便好奇梅馥霜到底帶了什麼來,見她此刻坐的有幾分僵硬,不禁向她身後看去,只見在梅馥霜身後和椅背中間,正可憐兮兮的擠著幾副藥。
梅擎霜眉頭微微一蹙,心道阿姐就算不知道自己弟媳是個男子,可帶來了幾副草藥卻是什麼用意?
他看向梅馥霜,似是想從對方眼神中求得一個答案,結果就見到梅馥霜略顯尷尬的沖自己瞪了一眼,梅擎霜忽有所感,意識到什麼之後險些失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