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朝臣:……
他是怎麼能面不改色的說出這話的?旁人聽著都覺得難為情,大皇子竟說的這般一本正經,實在讓人聽不下去,南重闕自然也注意到了同僚們那些微妙的神情,因此咳了一聲提醒道:“大皇子,一會兒就要上朝了,您官服上的扣子鬆了一顆。”
“啊?是麼?”蘭松野低頭摸索:“噢,還真是。我出門太急了,沒注意,多虧了南將軍提醒。”
他二人本就來的最晚,因此蘭松野剛整理好不多時,朝會就開始了。
眾官員依次進入大殿,待昭帝來了之後先叩頭拜見,再一一稟報朝笏上的事。
只不過今日最先稟報的自然是蘭松野和南重闕。
不待他二人開口,昭帝便先問話了:“松野和南將軍回來了。”
兩人站出班列,齊聲應道:“是。”
“嗯。”原本想殺的人卻沒死成,自己反而太阿倒持,昭帝的臉色實在好看不到哪兒去:“此去北狄,一切可還順利?”
蘭松野一改方才在待漏院的佻達之貌,肅正的與適才判若兩人:“回父皇的話,兒臣被攣鞮貞元擄走,幸得父皇派南將軍率軍前去營救,兒臣這才得以回京,只不過北狄人狡險,此次深入北狄腹地未能將其大敗,兒臣雖不領兵,但身為皇子,自然明白責無旁貸之理,因此還請父皇降罪!”
他說完便跪下了,昭帝面如沉水,並未立刻讓他起身,而是喜怒難辨的說:“此事的根源確實在你,若非你疏於戒備,怎會被那攣鞮貞元擄走,又何需南將軍前去營救,雖一無所獲,但幸好你人平安無虞,否則朕與你母後還不知要悲痛成什麼樣子。”
“是,兒臣謹記。不過此行倒也並非一無所獲,”蘭松野從懷中掏出一份文書捧過頭頂:“北狄二皇子攣鞮經雲已死,可汗攣鞮宗興也有退位之意,兒臣與北狄下一任掌權者攣鞮貞元、晟國的睿王梅擎霜簽下了盟約,約定北狄、昭國、晟國之間弭兵百年,絕不起戰。盟約在此,還請父皇垂覽。”
他這話一說出來,便引起了百官不小的反應:北狄、昭國、晟國之間弭兵百年?這可是利國利民的大喜事啊!北狄有突火槍作為倚仗,晟國也一直虎視眈眈,若是三方混戰起來,誰也不會輕易討得便宜,可如今有了這盟約,便可再現比屋可封之盛世,百姓有耕鑿之安,朝廷有敷政之寧,若百年都如此,何愁不會躬逢其盛,盡享昌辰!
而昭帝聽聞此事後,面色自然也不再如方才那般冷肅,他立馬讓身邊的總管太監上前將文書拿來,接過後迫不及待的開啟看了看,上面果然清清楚楚的寫明瞭北狄、昭國、晟國之間弭兵百年,且互通有無的諸多條款,確實是昭國百姓之祉祚。
昭帝仔仔細細的看過之後,終於肯捨得對蘭松野說句誇獎之言:“嗯,做的不錯。”
群臣聽了這話之後也不禁大喜,昭帝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就證明那文書上的內容確實於國有利,是以所有人齊聲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嗯。起身吧。”這確實是喜事一樁,蘭松野立下大功,他身為君王,理應獎賞臣子,便問蘭松野:“松野,此事你辦的不錯,想要什麼賞賜?盡管開口便是。”
蘭松野這才站起,他雙膝跪的有些痛麻,卻無法用手去揉,只能垂首低眉道:“兒臣不敢,如父皇所言,兒臣被攣鞮貞元擄走乃是疏於防備,這才勞仁武軍冒險營救,故兒臣不敢用此盟約邀功,唯願父皇踵事增華,我朝洪祚綿長,才可消減兒臣心中愧疚之萬一。”
這話說得很漂亮,昭帝的心情難得愉悅了幾分:“真的不要賞賜?”
蘭松野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才遲疑著開口:“父皇若是真的想賞,便賞給南將軍吧。”
為南重闕求賞?昭帝心裡雖然不喜,但面兒上卻未曾顯露絲毫不滿:“嗯,南愛卿營救有功,是該行賞。”
蘭松野卻道:“父皇,此次南將軍前往北狄,並不僅僅只救出了兒臣,他功不在此。”
功不在此?昭帝問南重闕:“南愛卿,松野此話何意啊?你還有何喜事未報?”
是啊,眾臣也納悶兒呢,蘭松野既然與北狄和晟國簽下了百年不起戰的盟約,而且沒有一份邊報傳回,那就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們此去北狄營救蘭松野之時,並未與北狄起幹戈,既如此就不存在戰功,可南重闕一個武將,既無戰功,又何來其他功勳呢?
眾臣等著聽南重闕回稟,南重闕便寅恭道:“稟陛下,臣不敢言有功,但此事臣不敢隱瞞——便是在北狄期間,臣偶爾得到了半份突火槍的圖紙。”
什麼!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所有官員皆為之又驚又喜。南將軍真的得到了突火槍的圖紙?即便是半份,只要他們自己琢磨,反複實驗,那不久之後,昭國便也能手握如此作戰利器,如此一來,北狄那幾只突火槍,不就成了癬疥之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