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枕霜心中一急,剛要開口落井下石,就聽得晟帝心力交瘁道:“太子勾結北狄換取突火槍之案,已水落石出,為保皇家顏面,此案不再細審,即日起,廢黜其太子之位,幽縶於宗正寺內,終生不得踏出一步,若有欲前往探望者,與廢太子同罪!”
聽晟帝這意思,便是隻處置廢太子一人,不追究常皇後和康王的連坐之罪了。想必是怕安王以後一人獨大,要留著康王制衡安王。眾臣面面相覷,在心中感慨帝王之心實在深不可測之餘,齊齊叩拜:“臣遵旨!”
梅枕霜雖不甘願這麼輕易就被那梅境和逃過死罪,但晟帝已經給了朝臣一個交代,他若再不依不饒,怕是會惹得父皇反感,因而只能勉強說了聲:“兒臣遵旨。”
至此,突火槍案徹底了結。
晟國史書上對這一驚天大案只有寥寥幾筆:廢太子梅境和,勾結外敵,以糧草換取北狄突火槍,突火槍送入晟京,先經由鬼市主媯胤之手,假借買賣之名交送至衛尉寺卿張典處,再由張典以冰敬之名送入東宮,雖後查明突火槍為假,但廢太子圖謀不軌之意為真,加之其禁足期間荒誕不經,口出狂言,晟帝大怒,遂將廢太子囚於宗正寺,終生不得出。
其餘與此案相關者及其家眷,皆依法發落。
常皇後聞言於晟帝殿前伏跪三日,意圖為廢太子求情,晟帝未曾召見。
太子被廢黜的當天,群臣從東宮散去之後,蘭松野一副驚嚇不已的模樣,帶著樓東月和燕識歸二人回了質館。
一到館內,蘭松野便換了副樣子,彷彿在外頭那個畏畏縮縮的昭國質子另有其人一樣。
蘭松野舒展了一下臂膀,疲憊道:“這一天,累死我了,好在沒出什麼岔子。”
樓東月也覺得輕松不少:“是啊,主子籌謀有方,一切都在您的計劃之中。”
蘭松野輕捶著自己的肩頸:“林懷故和其他人呢,可安全脫身了?”
燕識歸回道:“主子放心,他們從刑部離開之後,便轉身沒入了街頭巷尾,在咱們的鋪子裡換掉衣物和蒙面後,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路人中了。”
“嗯,”蘭松野點了點頭:“傳信給林懷故,讓他近幾個月不要再在晟京露面,他今日雖在臉上做了偽裝,可畢竟與禁軍的人交手過,殿前司的人不可小覷,晟帝雖然不下旨追查,可難免殿前司和皇城司會惦記著此事不放,讓他先回我舅舅那邊,若有事,我會再召他。”
“是!”蘭松野的話提醒了樓東月,他問道:“主子,今日林懷故當眾挾持五皇子,後來禁軍前去追捕,又遇到了咱們的人,在晟國人眼中,這些人身份可疑,可晟帝為何不下旨徹查,甚至連太子通敵一案都不深究,只是禁足了事?”
蘭松野嘆息道:“晟帝雖是一國之君,但也是一位父親,梅境和之事讓他失望至極,人證物證俱全,此案已經水落石出,若是再查下去,誰知還能牽扯出什麼醜聞來。歷來坐這龍椅的人都是最要面子的,此案到此為止,算是亡羊補牢,避免皇家顏面掃地。”
蘭松野身子往後仰倒,躺在榻上,雙手枕在腦後,悠哉道:“至於林懷故等人他為何不追查麼……想來是覺得這不過是疥癬之疾,不足為慮吧,畢竟林懷故一劍射殺了呼延嚕,眾人自然把他歸為梅境和的人,梅境和這個太子都被廢了,剩下一群侍衛,還能掀起什麼風浪。況且就算他們查,也查不出什麼。”
二人點了點頭,燕識歸心有餘悸道:“不過今日實在是太險了,呼延嚕開口的時候,我都捏著一把汗,生怕他說些不該說的出來。”
蘭松野無所謂的笑了笑:“不會,北狄人性子直,不似我……”他說道一半生硬的改口:“不似梅擎霜那般城府極深,他們的心思就跟鳥的直腸子一樣,呼延嚕被林懷故的話牽著走,自然不疑有他。”
樓東月和燕識歸互相對視一眼,眼神很是微妙。
一提到梅擎霜,蘭松野旋即想起來今晨給他下毒的事,自言自語道:“呦,怎麼把他給忘了。”
二人聽見他小聲嘀咕,燕識歸便問道:“主子說什麼?”
蘭松野轉頭看向看二人:“那糕點裡的毒,不要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