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遙月屏退了下人,看著攣鞮貞元懵懂的雙眼,像是透過他的眼睛遙看另一個人。
攣鞮貞元聽自己的母親提起過她還有個“妹妹”,所以當他見到與自己母親長得相差無幾的九方遙月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姨母麼?”
九方遙月點了點頭,笑問道:“安錦她過的好麼?”
攣鞮貞元眼睛裡透著股疑惑,天真道:“姨母不就是安錦麼?”
九方遙月怔了怔,隨後掩飾著自己的心緒說道:“對,對,姨母就是安錦,是姨母見著你一時激動,說錯了。”
攣鞮貞元年紀小,聽不出她這語氣裡複雜紛亂的情感,只是稚氣道:“姨母在傷心麼?”
九方遙月忍著鼻頭的酸意,強笑道:“沒有,姨母見到你很開心。”
攣鞮貞元牙牙學語:“侄兒見到姨母也很開心。”
九方遙月眼中泛出幾分慈愛,她還是忍不住想知道自己妹妹這些年來過的怎麼樣,便問道:“你父汗對你母親好麼?”
攣鞮貞元想了想,如實道:“父汗娶了好幾個妻子,他對每一個妻子都很好。”
“那你母親,遙月她……是如何與你說起我的?”
九方安錦很少在攣鞮貞元面前提起九方遙月,即便是說,也是隱隱含怨的,攣鞮貞元不明白自己母親為何會那樣,他小小年紀也不會隱藏,便回答道:“母親說姨母舍棄她,還說她不想做九方遙月。”
這話九方安錦只在他面前說過一次,還是醉酒後的囈語,攣鞮貞元不明就裡,曾在次日自己母親酒醒的時候問過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九方安錦怔了怔,沒有解釋,只是一臉凝重的囑咐道:“此話萬萬不可對你父汗提起,記住了麼?”
攣鞮貞元懵懵懂懂的點頭,真的沒再問過這話。
可是母親只告訴自己不能問父汗,並未說連姨母也要瞞著,況且姨母對他如此關切,應當是可以說的,於是小小年紀的攣鞮貞元口無遮攔,毫不避諱的問道:“姨母,你知道母親這話是什麼意思麼?她不做九方遙月還能做誰?”
這本是一句平平無奇的問句,卻沒想到常安錦聽後竟驀地哭了起來,她垂著首掩飾自己的失態,喃喃道:“她還在怪我……還怪我……”
攣鞮貞元不明白姨母為何會哭,只是笨拙的安慰道:“姨母不要哭……不哭……”
常安錦將他攬入懷裡,強笑道:“好,姨母不哭了。”她止住自己的眼淚後松開攣鞮貞元,平視著他的眼睛道:“此話以後不要再對別人提起了,誰都不能說,知道麼?”
攣鞮貞元不明白:“為什麼?”
常安錦笑了笑,和藹道:“為了保護你母親和我,所以這事不能再讓第四個人知道。”
既是為了保護母親和姨母,攣鞮貞元自然是一口答應。
常安錦本以為這個秘密將永遠封存於他們三人之間,奈何萬萬沒想到的是,她與攣鞮貞元的對話,竟被一路跟隨至此的月朧溪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