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陛下!”
如此聖物,晟帝自然要讓群臣共賞,遂讓身旁的總管太監端著那木盤,走到每個臣子的桌案之前,供他們細細的瞻仰。
每個朝臣見了之後無不嘖嘖稱奇,就連常安錦也面露贊嘆之色,卻唯有一人,見到這龜甲上的圖讖後,幾不可聞的“咦”了一聲。
此人正是四公主,梅馥霜。
宮宴之上大多都是男人,她一個女眷,每次出席都會坐在皇後的側旁,因而這聲低呼旁人沒聽見,常安錦卻聽見了。
常安錦見她微微蹙眉,問道:“怎麼了?”
首領太監已經端著木盤往前走了,梅馥霜的目光被她這麼一喚就收了回來,搖頭道:“沒、沒什麼。”
圖讖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寶物,想來她一個久在深宮的姑娘也瞧不出什麼一二,大約是看不懂那圖讖的奧妙才疑惑出聲,念及這一點,常安錦便沒再多問。
梅枕霜之後,梅隱霜和梅擎霜又依次進獻了贄敬。
梅隱霜得了常安錦的指引,獻的是一尊精緻華美的龍形玉雕,由羊脂玉雕成,在燭火映照之下,通體瑩潤,宛若有流光覆於其上,使其有栩栩如生之感,雖巧奪天工,卻多了幾分匠氣,不如梅枕霜的圖讖來的更合晟帝的心意。
梅擎霜則如同往年一樣,進獻了一幅前朝名家的書畫真跡,晟帝看後也只是溫和的笑了笑,並未多誇贊一二。
梅枕霜今夜出盡了風頭,直至宮宴散去之時,晟帝都對其賞譽有加。
而梅馥霜一整晚都瞧著似有心事,眼下眾臣都各自出宮回府了,常安錦也領著梅馥霜往後宮走去:“你今夜怎麼了,自打瞧見那圖讖之後就不對勁。”
梅馥霜像是忌憚什麼一樣,怯聲道:“許是今日太累的緣故,有些失儀,母後莫要怪罪。”
大儺儀的儀式雖然繁複了些,倒也不至於累成這個樣子,常安錦瞧出她心中有事,遂微微側首,她身後的尚宮會意,便停下腳步,後面隨行的眾人都停下,不再跟著繼續往前。
常安錦帶著梅馥霜向前走了幾步,柔聲道:“到底怎麼了?跟母後還有何要藏著掖著的?”
梅馥霜咬了咬唇,猶疑道:“母後……二皇兄……二皇兄獻給父皇的圖讖,像是假的。”
寒漪瑾聞言大驚:“什麼!”她壓低了聲音說道:“不可胡言亂語,我朝從未出現過圖讖,你如何斷定它是假的?”
梅馥霜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緊張道:“母後,您細瞧那圖讖了沒有?二皇兄說上面顯現的是我晟朝的疆域,其中代表晟國的六條像河流的紋路,雖然暗合了乾卦不假,可……可我晟國乃十七個州域,那圖讖上卻只顯現了九個州域,若真是天降聖物,怎會一半對,一半不對?”
梅馥霜喃喃道:“九州……元亨利貞……為什麼是九州呢……”
她不說最後一句話還好,一說出口,常安錦心裡咯噔一下:九方貞元?
攣鞮貞元在外化名九方貞元這她是知道的,小時候他隨著攣鞮宗興入朝覲見的時候,偷偷對自己提起過,故而常安錦有一瞬間的慌神,但緊接著便冷靜下來:不……不會,不過是巧合而已,怎能跟九方貞元扯上關系。
她定了定神,對梅馥霜說道:“大概是你多心了,你二皇兄怎會欺騙你父皇。”
梅馥霜卻聽不進去:“那或許二皇兄也不知道,也是受人蒙騙呢?”她瞧著有幾分拿不定主意,問常安錦道:“母後,咱們要不要將此事稟告父皇?”
“不可!”常安錦下意識脫口而出,她雖然不信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可萬一……萬一真的是攣鞮貞元來到晟京,此圖讖又是他設法在給自己傳遞音訊,則萬萬不能讓晟帝知曉。
還是等明日,明日讓梅隱霜去探查一番,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