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句話,總是顫音地問:“請問,你家丟孩子了嗎?”
有人罵她神經病。
有的號碼是空號。
直到,撥通第六個電話的時候,聽到她的詢問,對方呼吸一沉,急急地問道:“對,我們家少爺不見了。小朋友,你見到我們家少爺了?”
硯時柒呼吸顫抖著,用手背揉著沾血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在參加夏令營,在平宿見到了一個男孩子,他穿著白襯衫……”
她不記得後來又說了什麼,耳朵裡嗡嗡作響,眼前的景物越來越紅,天旋地轉,她張著嘴卻發不出聲音,腦子裡全是少年渾身是傷被打暈打走的一幕。
她想站起來,想告訴老師,有壞人。
她竭力的撐著手腕跪在地上,帶動著草叢沙沙搖晃著。
似乎有人撥開了草叢,還拍著她的肩膀,她轉頭就見三位老師滿臉慌張的蠕動著嘴唇,他們在說話,可是她一句也聽不見了。
十歲的她,暈倒在老師面前。
她額前帶血的樣子,讓老師們心神俱裂。
掉在地上的手提電話裡,似乎還有人在說話,可是陷入慌亂中的老師卻沒人注意到,只是抱起她就往村子裡面跑去。
那片草叢裡,徒留那隻電話和迪斯尼的公主杯,昭示著這裡曾有一對少年少女出現過的痕跡。
這天晚上,硯時柒高燒不退,被連夜送回到城鎮,並通知了她的父母。
至於後來——
手提電話丟了,爸爸沒有罵她,因為她是在醫院裡醒來的。
她隱約記得自己告訴過老師,有個男孩被壞人打了,可當時老師卻說,發現她的時候,只有她一個人,根本沒什麼男孩和壞人。
所以,十歲這一年的暑假,硯時柒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