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大的少年郎捱打時一滴淚都未曾落下,現下說了句話,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我房中有些傷藥,待會兒你擦上,便不難受了。”明謹兒心中堵得慌,主動開口道。
沈母側目而視,她似乎在剎那之間蒼老了些。
“也就是你還念著他。”
明謹兒張了張嘴,話未出口,便聽見‘吱呀’一聲。
劉氏從屋裡邁著小碎步走了出來,她早早便聽見動靜了,刻意躲著不出聲,現下見事情都要了了,便心急火燎出來了。
先是暗中剜了眼沈沉安,她才佯裝痛心地嘆口氣,“唉,多好的孩子啊,竟也會被人誆騙去做了那檔子事兒。”
“只要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沈沉安緊接著開口。
劉氏被他這話堵了堵,氣得險些維持不住臉上的神情。
她從懷中摸出了塊兒已然老舊的帕子,按了按眼角。
“是啊,只要小叔子能知錯就改,這便是咱們沈家的福氣。”話說到一半,劉氏硬生生擠出了淚來,聲音也染上哭腔,“我就是心疼你啊,當家的!”
明謹兒見狀,心中毫不意外,甚至將劉氏稍後的話也猜測了出來。
“你平日裡便那麼操勞,如今為了小叔子欠下的銀子……“她說不下去了,手帕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沈沉英滿臉愧疚,他無措地垂下腦袋,手也攥緊了衣袖。
“我、我會將銀子還上的。”
“都是一家人,你與大哥還這般見外?”沈沉安板著張臉,先是瞪了眼哭哭啼啼的劉氏,隨後抬手一拍胸膛,“你只管讀書便是……”
他話還未說完,沈母便沉聲打斷了。
“劉氏也未曾說錯,如今這家裡便靠著你與你爹來當這頂樑柱。”她閉了閉眼,似是有些疲倦了,“謹兒倒是能幫上些許,可也終歸有限。”
三兩銀子的賭債,還是艱難了些。
這家中原本好上了些,現下又要捉襟見肘起來。
沈沉英心中愧疚,他的腦袋垂得已是不能再低,明謹兒都疑心他要打個地洞鑽進去。
“當家的,你聽聽。”劉氏見沈母都替她言語了,便立即挺直了腰板,“你要是病倒了,這一大家子的重擔,難不成讓爹一人來擔?”
沈沉安不願小弟將讀書的功夫浪費在這檔子事兒上,想開口辯駁,卻又因著性子太直,只是張了張嘴,說不出什麼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