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囊中羞澀,何須她自個兒掏銀錢?
“我瞧你們這兒還有些碎布頭。”明謹兒眼尖,看見了櫃檯邊的簍子裡,裝著各色的碎布頭,一塊兒頂多有巴掌大,“日後我還來你們店中買布買絲線,這碎布頭便給我一把。”
她說著,已然伸手去抓。
夥計原本想攔,但看她手小,也抓不了多少,左右碎布頭也不值錢,再賣個人情也算不得什麼。
他便隨明謹兒去了,只是嘴上仍舊要念叨幾句,“瞧你年紀尚且還小,卻已然如此會當家了。”
“窮苦人家,自然是要早些立起來。”明謹兒佯裝聽不懂話裡的挖苦,她將碎布頭往沈沉奚手中的揹簍一裝,便拍了拍手,率先出了鋪子。
那碎布頭她摸了,竟然許多都是棉布。
若是拿來納鞋底,穿著定然舒坦不已。
想到劉氏給她做的那雙布鞋,明謹兒下意識垂首一看。
她腳上還是灰撲撲的舊鞋,上頭的補丁都要壞了。
“你怎地沉了張臉?”明謹兒都不用去瞧,便能覺察出沈沉奚那低沉的心緒,“待咱們歸家了,你有好東西拿。”
她刻意賣關子,語氣聽著輕快又狡黠,倒是當真讓沈沉奚緊皺的眉頭鬆了開來。
“不過,我有事兒想問你。”明謹兒又想起錢掌櫃那處瞧見的木箱子,“那些木箱子,便是張掌櫃手裡的,我說得對不對?”
聞言,沈沉奚偏頭看她。
對上那雙澄澈眼眸,他便覺著還需顧什麼大局,她既然問了,他答便是。
“對。”思及此,他早已開了口。
“我想著你是去不到番邦的,也好似沒見過那木箱子裡的物件。”明謹兒接著往下說,她竟是要一口氣將心中揣測的始末,都說出來,“所以那錢掌櫃,不過是將東西暫時放到了你手中。”
“是。”沈沉奚如同方才,答得照樣乾脆,眼中卻有了幾分讚賞。
“我原先還想著那人情你要如何還,如今看來……”明謹兒想著大寶那件事兒,心頭便沉了沉,“這新縣令到咱們這窮鄉僻壤來,也不知抱著什麼壯志,你既然將人情還了,便不要……”
她話還未曾說完,身側之人便停下了步子。
明謹兒緊隨其後,也站在原地不動彈了。
二人目光對上,沈沉奚眼中是驚疑,但那疑慮又很快散去,只餘下幾分震驚來。
他面色不改,沉吟片刻,“你越發聰慧,倒讓我覺著像是換了個人。”
確實換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