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信那個夢,最初一面堪稱毫無理由的心痛和心悸根本就是空穴來風,她沒有心疾,數十年來從不曾心痛到這種程度。
書裡也寫她心痛和心慌,心亂如麻。那時,竟無一不符。
戚棠沒了聲音,收起思緒,專心走腳下的路。
這個司南引跟她幼時的那些不太一樣,飛的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遠忽近,還非要湊到戚棠眼前來那麼一下。
本來一邊看司南引一邊窺腳下的路就很不易,戚棠眼下被驟然接近的藍光一晃,驚得後退一步,然後被厚厚黏連的淤泥絆著往後摔,吱聲都未來得及,就一屁股跌進了淤泥裡。
滿手泥、滿身泥,尾巴骨還摔得生疼。
戚棠眼眶飛速洇紅又消散,忍著沒抽氣,看著那個藍團子,憤憤想,她忍了。
虞洲停在她身後,戚棠曲著胳膊能抵到虞洲的裙擺。
不需要看得見,戚棠腦補得出畫面,她自幼看的話本子太多,輕易就能勾勒差別極大的兩人,一個站得雲淡風輕,如美人畫卷,另一個渾身是泥,還摔得狼狽不堪。
戚棠想,還好虞洲看不見,不然丟臉丟大了。
她不知道虞洲看得見。
虞洲修為比戚棠高了不知多少,雖在如此漆黑環境裡也不能說是一清二楚,到底比一點都看不見的戚棠好多了。
小閣主忍氣吞聲,默默爬了起來,用袖子撣撣裙擺。
沒有用,都是濕泥,浸透了裙擺,髒的戚棠難受,小閣主想換衣服,又清晰的知道這裡不是合適換衣服的地方,癟癟嘴。
虞洲低眸看著小閣主一舉一動。
戚棠一聲沒吭地站起身,抬眸氣氣地看了眼司南引,雖然氣但是很沒辦法,除了司南引,戚棠不知道該怎麼走出這片地方,只能繼續跟著走。
司南引繼續引,保持之前的作風,一驚一乍上下左右遊躥,比平日的戚棠還鬧騰。
戚棠不知怎麼,看著著亂飛光影虛晃成線的熒光,腦海裡竟然只有三個大字——現世報!
一定是她平時作孽太多,才有了這麼個司南引報複。
戚棠想,我忍。
等出去了就把這個司南引打爆!
到底耐心有限,第二次摔進泥裡的時候,她覺得她忍不了了。
虞洲跟在她身後,眼見著小閣主一個趔趄又摔了,那個作亂的司南引似乎沒闖禍的自覺,還在悠哉悠哉地亂飛。
虞洲彎腰想扶戚棠,戚棠知道丟臉丟到虞洲眼前了。她不想全靠虞洲,只得另一隻手攀附石壁,緩緩站起身,腳下濕滑站得不穩,滿手都是濕濕滑滑黏膩的液體。
戚棠站正,越想越糟心,不想再走了。
她什麼都看不見!一點都看不見!就算司南引飄著指引她的前方是懸崖、是水潭、是野獸洞穴,她也會毫無防備的掉進去。
司南引會飛,她又不會。這壞球害她摔了兩次,新換的裙衫都髒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