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得了高力士派人送來的信, 也就放下心來。只不過,她看著父親毫不知情, 還在忙著給自己挑夫婿,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不知該如何跟他提起這件事,想了想,還是等宮裡來了準信再說。
沒想到高力士比她考慮的還要周到些, 有一日下朝, 他將韋昭訓攔了下來:“韋將軍請留步。”
韋昭訓不知這位位高權重的宦臣找自己何事, 行了一禮問:“不知高力士找我何事?”
高力士帶他到了一僻靜地兒,看左右無人,這才說道:“我聽聞將軍這些日子在為女兒的婚事忙碌。”
韋昭訓奇怪這等小事怎會被他知曉, 卻也沒否認:“我那女兒今年已年滿二十, 早過了嫁人的年紀,再不趁早, 怕是真要嫁不出去了。”
高力士意味深長的一笑:“聽聞韋家娘子長的一副好相貌,怎會尋不到好郎君?”他湊近了些說:“不過, 看韋將軍是這朝中的老人, 我便提前透個信兒,還是放下這心思, 說不定過些日子, 韋家便要接到宮裡的旨意了。”
韋昭訓一聽大吃一驚:“難不成聖人他……”他聽聞這些年宮內常派出花鳥史去民間挑選女子進宮,莫非自家女兒被挑中了?這可不是什麼喜事啊。
高力士見他會錯了意,笑了笑:“韋將軍多慮了, 這宮中已經有位受寵的主子,聖人哪還看得上別人?只不過,壽王殿下府上還缺了一位王妃,過些日子說不定就要冊妃。老奴好心提醒韋將軍一句,省的你空忙活一場。”
他說完便告了辭,只留下韋昭訓獨自站在那裡,待明白他是何意時,那還找得到人影?
韋昭訓心灰意冷的騎在馬上往回走,高力士既然跟他說那番話,玉茗嫁給壽王一事,怕是已成定局。他本以為壽王那般情形,暫時不會有什麼變故,便打算趁此機會趕緊把女兒嫁了出去,一了百了,沒想到終究是晚了一步。
想到這,他心中暗暗將李瑁罵了幾遍,明明他已承諾自己不再跟女兒來往,為何食了言轉頭就向聖人求了旨意?雖然以他對李瑁的瞭解,這件事當中必有蹊蹺,可不論如何都跟那人脫不了幹系。
他這般心事重重的回了府,沒來及換下官府,便讓人把女兒叫至房中。待她來了,他便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最近可有見過那壽王?”
玉茗一聽,猜到父親必定是得了什麼訊息,她知道此事已沒必要再瞞下去,只輕輕的點了點頭。
韋昭訓一見女兒毫無驚訝之色,便明白賜婚一事她必是隻曉的。他突然有種女大不中留的失落感,這會兒也發不出火來,只長嘆一口氣,慢慢坐下,沉默不語。
玉茗見父親這般,心裡自是難受的,她慢慢跪了下來,輕聲道:“父親,請您不要因了女兒不孝氣壞身體,千錯萬錯都是女兒的錯,只是,事已至此,求父親便允了女兒吧。”
韋昭訓知道這時說什麼也晚了,他搖搖頭說:“木已成舟,我就算想攔也攔不住了,你已成人,這條路既然非要走,將來是福是禍,都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他說完慢慢走了出去,只剩下玉茗跪在堂中。
不知跪了多久,她慢慢起身來,一步步走了出去,沒有回後院,而是徑直出了府,就這般默默走著。上一次,李瑁給她一塊出入王府的令牌,是以拿著木牌順利的進了十六王宅,又走進壽王府。
李瑁這時正在屋中看書,只是書沒看進去幾個字,心思卻轉到了玉茗身上。他每次想到她這般毫無怨言的等待,而自己竟然連娶她進門的權利都沒有,就會怨自己無用。
他寧願不當這碌碌無為、百無一用的皇子,只想堂堂正正的娶她為妻,可是,這不過是一種奢望罷了。聖心難測,究竟何時,他們才能熬到頭?
正想著,卻見門口走進一人來,抬頭一看,竟然是她。她往常為避人耳目都是換了男裝來,為何今日著了襦裙?正奇怪著,卻見她面色異常,心中一驚,忙起身來問她發生何事。
玉茗一見到他,心中的委屈、難過一齊湧了上來,撲到他懷裡就痛哭起來。這一下更驚到了李瑁,忙拉著她坐下,輕拍著她的背安撫,待她慢慢止住哭泣才問:“究竟發生何事?”
玉茗抽泣著將這幾日發生的事與他說了,最後說道:“照理我該高興,可看到父親那般難過,總覺得自己做了大不孝的事情。”
李瑁默默聽她說完,將她輕輕摟進懷中,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安慰。這一切都是他的錯,若他不是這般懦弱無用,又怎會讓她受如此大的委屈?他的手一下下順著懷中那人一頭青絲,喃喃道:“是我委屈你了。”